始终看不懂政治,尤其是那个位置上的人。但凡坐上那个位置,一切所为只会为了那个位置。今日杜倩或许能借用那个位置的权力庇佑王家,那明日王家作为海商第一家是否应该帮帮她那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丈夫呢?王家可是海商第一家,国库需要,王家是不是要慷慨解囊?到底要给多少银子?给多少次?因此,独占鳌头是会付出大的代价的。尤其是其他人根本不懂海商的不易,会认为您的钱就是开着船到海里去捞的,就是海浪带来的,谁让王家是第一家。”
王少杰若有所思,道:“圣平,你这是危言耸听了吧?”
苏圣平摇摇头,道:“两个原因,第一是元朝分等治民,导致内部矛盾日益严重,不少人南逃。元人可不傻,他们的国师从来都是厉害人物。只要看他力主停止南侵,扶持韩斌自立,让吴越两朝敌对,然后又让吴越两朝每年上贡,无力发展军备,只能维持原状。让元朝对南边两朝始终保持巨大的优势,什么时候想打就什么时候打。虽然国师换了,但是现在的国师也十分厉害。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实行分等治民,但长此以往,肯定也维持不住。到时,要转移内部的矛盾,最好的办法就是发动对外的战争,或者要求吴越两朝上贡更多。朝廷要么接受提高贡赋,要么跟元朝打仗,这还不得大量银钱?国库没有钱,您帮不帮、给不给?第二,朝廷南迁后,朝政安稳了一段时间。但是安稳过后,党争、官员腐败比之此前有过之无不及。权贵、官员、士绅兼并土地,失地之民日益增多。权贵和大商家把持各类商货销售渠道,赚取大量银钱,百姓生活更加困苦,想必您也是清楚的。为此导致国库收入不升反降,家主不会不知。请问家主,如若到时人说王家富可敌国,国库空虚之时,有人打起海商第一家的主意,您如何自处?再者,新帝登基,若是想要有所作为,恐怕没钱可不行,万一把主意打到王家身上,家主如何自处?”苏圣平一边说一边看着王少杰,心想老子也不容易,想要唬住王少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然,他也不完全是在骗人,说的话也是有理有据。
果然,此时王少杰双手微微发抖,作为商人,而且是最成功的商人,王家发家之时已是承平之日,自然没有经历过朝政动荡之时,这些年,更是仗着东南党之势,只要按时上贡东南党一干大员的孝敬就可以了。可历朝历代,朝廷没钱的时候拿商人开刀的多了,而且一开一个准,毕竟只有造反的农民,从没听说有造反的商人。
杜倩不足凭,杜文心、周秉政更不足凭,或许他们不会先从自己家下手,可面对皇权,身不由己,轮也会轮到王家的,谁让王家声名太盛,宰了王家这只肥猪,越朝就能吃好长一段时间,到时自己真的愿意任人宰割?
王少杰看了看老神在在坐着喝茶的苏圣平,心中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可又说不上来,只能道:“圣平,那你说该怎么办?”
苏圣平心说朝廷要能拿富户开刀,早就这么干了。当然,这里的富户偏指大地主,没有合理的理由,朝廷也不敢动手的,可像海商这样的富商,朝廷动起手来的顾忌不会那么多就是。于是道:“很简单啊,不要让王家那么惹眼,至少不要让王家一枝独秀。家主让物流行接手船队,不等于您自己也占一份嘛,把船队交给物流行,您完全可以放心。不出五年,在物流行的带动下,船队会发展很快的,届时您还是海商第一家,但不再是独自走在前,而是略微超前,后面跟着一堆商人呢。到时就能分担家主很多压力了。”
王少杰差点就被说服了,可一想到这小子的狡诈,马上发现了苏圣平的破绽,用手指了指他,道:“不对啊,难道你不怕到时成为第一个被盯上的商人?”
苏圣平早就料到王少杰会这么问,面带微笑的说:“我们才几个人,不像王家,再说我不是明年就要国试了嘛?到时我就当官了,过几年,朝廷一旦有事,我就讨个差事回泉州,到时朱强他们会带头捐钱的,反正捐的也是我自己的钱,就当买官了。到时可要王家主帮忙啊!”苏圣平以玩笑话告诉王少杰自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最多回到创业阶段,王家可没这么光棍。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当然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不过终是有了回泉州的差事,在此不表。
王少杰冷笑连连,这个解释哪能说服人,但不得不承认苏圣平之前说的很有道理,但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这小子,面无表情的说到:“多谢圣平教诲了,待老夫想过之后再给你答复。”
其实王少杰哪还要再想,都已经细思极恐了,回到家里,躺在床上,还是不踏实,搞得王夫人莫名其妙,以为有什么事,没想到王少杰却说:“又让那小子救了一回,我们家是不是也得找条退路?”心里暗道辛海民个王八蛋,凭什么比自己多一个儿子,自己两个儿子还都醉心官场,莹莹又是个女儿,要不入赘个女婿,唉!女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