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轩不置可否地摇摇头,文如锦却从旁边窜了出来,一脸眉飞色舞。
“谁?小林子?他没问题吧?那么死心眼的人,他要不想给大哥办事,他肯定直接说了。”
“你好好骑,别卖弄。”宁轩斜觑着在马背上晃晃悠悠的文如锦,先提醒了他一句。“老唐的疑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林平之这个人,是嫩,不是蠢,之前说不定还有些心软的毛病,和青城派这次交道打下来,那些妇人之仁也就没了。单看他的心计,若是……”
“可他弃了君天府去投华山派,一点好处也没有啊!”文如锦插嘴道,“要说钱,林家的钱买下两个华山派来都够了。大哥你也看见了,华山派从那个岳先生起,到他那些徒弟,穿的都是什么衣服!”自己说得高兴了,又咔咔咔的笑了半天。
宁轩本来还在听他说话,看他又犯二了,双腿一夹,提马跑出一段,才勒了下缰绳等他过来。
“大……大哥……我错了,你等、等等我……”文如锦跑过来的时候,被颠得乱七八糟,差点咬到舌头,连忙放慢了速度,“嘿嘿,大哥,咱们说正事,说正事——大哥你说,小林子家里那个辟邪剑谱,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嗯?”
“我是这么想,你看要是假的吧,那他武功不行,肯定想拜个明师好好学点功夫。大哥的武功,他又不是没见过,为什么还要改投华山派?剑谱要是真的呢,他就算不乐意给咱们,难道就乐意给华山派了?所以我觉得吧,他越是有心眼,越该跟咱们一伙!”
“行啊锦少!”说话间唐寅也追了上来,笑嘻嘻地挑了个姆指,“就冲你这番话,老唐甘拜下风!”
“你可别夸他!”文如锦刚要说什么,宁轩已经笑道,“不夸还自我陶醉呢,你再这么一夸,你看他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
文如锦终究是不习惯骑马,等到一路颠簸回南昌,就又坐不下了。宁轩仍然把他安顿在之前的住处,自己带唐寅进了王府。
朝野尽知,这一代的宁王风流儒雅,尤爱诗文绘画,府中多文会,远近才子名士无不慕名而至——想起之前道听途说的传言,唐寅就忍不住发笑。
最可笑的是他还真信了,专门从江南赶来,心想凭借自己的名气,多少也能博得这位爱好风雅的王爷的一些瞩目。
结果是这位王爷一听说是唐伯虎,就客客气气地接待了他,又客客气气地把他送出门去。
连打发盘缠这种面子情都没给。
所以唐寅才一气之下,在南昌城里摆起了画摊——哪是摆画摊,分明就是摆擂台,叫人看看这位附庸风雅的宁王的真面目!……
还真面目呢!自己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位主子是起了不臣之心呢?……
“……老唐?唐先生?”
唐寅猛地醒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坐在王府的书房里,连忙欠了欠身。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是在想……”唐寅当然不会说实话,脑子里转了转,就想到了话头,“我在想锦少爷。”
“嗯?”
“我在想,王爷当时给了锦少爷两个选择。”说着,唐寅不由自主地垂下目光,回避与宁轩的对视,“王爷有没有想过,他可能……两个都不选?”
或者被养在王府,过衣食无忧的日子,或者为了君天府——也是为了“十七爷”——奔波劳碌。只是这其中,并没有让文如锦离开的余地。
“以锦少爷的性情,他确实不会提出离开王爷。但是……假如?假如他少年心性不定,又或者,年纪再大些,生了别的心思……”
“他走不了。”宁轩极为平淡地一笑,“上了这条船,他就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