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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原来真的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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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白雁如何的不愿去相信,却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柳晶调教成最完美的老公-------为人师表、斯文内敛的李泽昊老师始乱终弃,变心了。

    也许柳晶早有察觉,可是她不愿往这方面想。十多年的感情,她又花开正好的年纪,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李泽昊黏她还黏不过来,眼里怎么可能看到别的女人呢?李泽昊读大学那会,师院里美女如云,李泽昊可都守住了。

    爱情的火种是什么时候传播的呢?

    其实一切都很简单。

    伊桐桐的美是市一中公认的,会画画,身上有那么点艺术家的气质,穿着、打扮时尚而又优雅,走到哪,都招人眼。

    李泽昊一开始真没往深处想,自已有柳晶这个准老婆,伊桐桐有个传说中的多金重情的男友,这也就是两条平行线。他最多和一帮男同事私下里,纯粹站在男人的角度,拿伊桐桐过过嘴瘾。

    有一天,伊桐桐来上班,两人在学校门口见面,他正要招呼,发现伊桐桐双眼红肿,一愣,伊桐桐已急匆匆地跑了。放学的时候,两人又在学校门口碰到。伊桐桐开着红色的跑车不知怎么撞上了学校的大门,前面陷下去一块,漆也蹭了些。伊桐桐趴在方向盘上直哆嗦,腿发软,都不能下车了。

    他帮她把车开到修理厂,然后打车送伊桐桐回家。那时候,李泽昊的心还是挺纯洁的。

    到了公寓楼下,伊桐桐向他道谢,谢着,嘴一扁,眼泪扑扑地往下掉,有可能是吓坏了。

    她这样子,李泽昊不好走,带着伊桐桐在附近的小饭馆去吃饭。吃饭时,伊桐桐声泪俱下,告诉他,她深爱二年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李泽昊很吃惊,那男人瞎了眼么,怎么舍得抛弃伊桐桐这样的有才有貌的女子?心中不禁生起怜香惜玉之感,一晚上,两人说了很多话,饭后,走了许多路。

    就在那晚,两个人从普通的同事跃升为近似于朋友样的好同事。

    李泽昊教高三,非常的忙。但一有空闲,就爱往伊桐桐的办公室跑。他怕她想不开,想尽办法地让她快乐。柳晶不知道,那两张《阿凡达》的电影票,并不是被年级主任强占去了,而是李泽昊送给了伊桐桐。

    伊桐桐拿到票时,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两张呢,你和我一道去吧!”

    李泽昊犹豫了下,摇摇头,脑中闪过柳晶的身影,“我晚上还要陪学生上自习,你找别的朋友去吧!”

    伊桐桐挺失落地走了。

    李泽昊站在原地半天,有那么一刻的恍惚,他想喊回伊桐桐,但他忍住了。

    第二天,他上第四堂课,拖了一会,才去饭堂,伊桐桐坐在角落里向他招手,面前放着两个餐盘。他心里面一动,坐了下来。

    伊桐桐兴奋地向他描绘着电影里的场景和情节,说到精彩时,小嘴微张,美眸如星,粉颊泛着红晕,李泽昊直直地看着她,脑中嗡地一下炸开了,什么内容都没有。

    伊桐桐和柳晶是两种类型的女子。柳晶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直率、透明,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和孩子差不多。而伊桐桐在李泽昊眼中美得如同圣女般,一颦一笑都是那么完美,讲话轻雅,举止娴静,笑起来温婉如水,美目流盼。

    当李泽昊发现自已在心中总是情不自禁地把伊桐桐和柳晶拿着一起比较时,他给自已吓住了。孔夫子弟子做了多年,还是有一点底线的。这个时候,学校正准备提拨他做年级主任。

    他开始躲着伊桐桐,整天和学生泡在一起,下了班,就急急往公寓跑,给柳晶做一桌好吃的。可是晚上一躺到床上,他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伊桐桐,把伊桐桐的手机号调出来,然后又删去。夜里从梦中醒来,他也会脱口叫出伊桐桐的名字。

    偶尔在学校遇到伊桐桐,伊桐桐看向他的眼神带了几份幽怨。

    他的年级主任很快获得通过,同事们闹着帮他庆贺,他没看到伊桐桐,酒喝着嘴巴里面,涩涩的。

    他说出去抽烟,躲在走廊里,忍不住给伊桐桐打了个电话。铃声响了七八下后,自动断线。他想伊桐桐会不会在路上,或者是去了厕所没听见,一会儿她会反拨过来。等到聚会散了,电话仍没有过来。他又打,还是没有人接。再打,依然不见回应。

    李泽昊慌了。他霍地冲出校门,拦了辆出租,赶到伊桐桐的公寓楼下。一路上,他不停地拨电话。当他站在门外,被屋里哗哗作响的手机铃声吓坏了。

    屋里的灯是亮的,可是伊桐桐呢?

    他急切地抽动鼻子,没有煤气味,那伊桐桐会不会生病、或者晕倒?李泽昊又急又慌,拼命地敲门。敲门声引得对面的领居跑出来怒斥,他没办法,只好下楼,下了楼,在楼下沿着高起来几寸的跑阶来回转圈,满眼焦虑地张望着过来过去的行人,心里急得跟开了锅的牛奶,呼呼地往外漫。

    远远驶进来一辆车,灯光下,那车红得象火焰一般,李泽昊呼吸都快停止了。

    伊桐桐泊好车,眼睛里水汪汪的,像哭过,一转身,突然看到李泽昊,一怔,然后拉着脸从他身边越过。

    李泽昊伸出手,突地把她紧紧抱住。

    伊桐桐挣扎了一会,慢慢回过身,两个人就吻住了。李泽昊彻底向自已的心投降,晚上留在了伊桐桐的身边。

    激情缠绵过后,伊桐桐睡在他的怀中,说明白他的心就够了,不要他负责,让他回到女友身边。

    李泽昊叹了口气,抚着她的头发,“你已经被伤得体无完肤了,我怎么能在你伤口上再撒盐。为了你,我就做个坏男人吧!”

    伊桐桐看着他,渐渐平静下来。

    她曾经信誓旦旦地康剑的面前夸口说要找一个胜过他的男人,那个时候,是一种赌气。

    她二十九了,见过的男人无数,有过两个男朋友。

    第一个和她一样,是学画画的,但他比她痴迷得多,也有出息得多。为了艺术,他能一走就一年半截,连个消息都没有。他不是不爱她,而是对她的爱排在对艺术的狂爱之后。直到失去她时,他才知道珍惜她,一切晚矣。

    康剑,她就如同前男友对艺术的狂爱一般,她狂热地爱着他。他身上有她想要的一切,无论是地位、才华还是外表,包括肉体,都令她沉沦。为了康剑,她能放下自尊,什么委屈都咽得下。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康剑是一道曲巅峰,伊桐桐知道这一辈子,她不管再遇到什么样的男人,都无人堪与康剑并肩。

    她不是不想挽回的。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寻死觅活,无动于衷,今晚和舅舅吃饭时,与他巧遇,他冷漠嘲讽的表情,像刀一样在她的心里割着。

    他是真的真的不会再回头了,她又不傻。他那个护士老婆一开口,他就忙不迭地看过去,生怕护士老婆知道他与她的事。

    怎么能不寒心呢?

    李泽昊不是一支绩优股,可是前途却是一派光明。他是学校的教学精英,省城里还有名校悄悄找他接洽,用重金、房子聘他过去。这个社会,家长不管地位有多高,钱赚得有多多,却一心一意奉行“万事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真理,优秀的老师走到哪,都非常吃得开。

    李泽昊已是年级主任了,以后有可能就会是校长,就是做不到校长,一直教书,她清闲地做个美术教师,两个人结了婚,日子一定会过得非常的美。

    最最重要的是,李泽昊把她当女神一样敬爱,为了她,甚至不惜背叛十几年的女友。伊桐桐很有信心,能把这个男人牢牢握在掌中。

    如果与李泽昊结婚,这份婚姻会是顺风顺水的。女人一过三十,还敢有什么企图?

    伊桐桐思来想去,决定不再放开李泽昊了。丢了西瓜,捡了个芝麻,总比什么也捡不着好吧!说不定芝麻是颗良种,来年长出一亩田呢!

    李泽昊让伊桐桐还有一点小小得意的是,他是康剑那个护士老婆好友的未婚夫,当一切摊在阳光下的后,那个女人一定也会疼上一疼!

    伊桐桐冷冷地笑了笑,把身子往李泽昊怀里又钻了钻。

    男人出轨时,是一腔热血上头,拼了命地往前冲。潮水褪去后,不得不面对事实。

    十多年的感情,同居四年,除了一纸婚书,李泽昊和柳晶和别的夫妻没什么区别。李泽昊对柳晶之间的感情,不是说抹就抹得干净的。几次张口,他都没勇气说出来。

    没有办法,他只得选择逃避,以高考临近的理由,躲在学校。

    伊桐桐也不催他,大大方方地和他同进同出,给他打饭、倒水,对着他甜甜蜜蜜地笑,躲在树荫下拉拉手。不一切,终于引起了同事们的注意。

    李泽昊不得不和柳晶做一个了断。

    今天,他和伊桐桐回来拿他所有的衣服,准备晚上约柳晶出来谈,没想到,他们前脚进来,柳晶后脚就回家了。

    柳晶先是一愣,接着,突然像一头发了怒的狮子扑向伊桐桐。柳晶曾经说过,如果谁打她老公的主意,她会灭她满门。

    她说到做到,只不过,她挥向伊桐桐的每一拳都被李泽昊挡住了,她扔过去的每一件东西,都落在李泽昊的身子上。李泽昊任由她击打,任由她把屋子拆烂了,但始终把伊桐桐安置在他的前方,不受一点伤害。

    柳晶直觉得天昏地转,她抱着自己的头,瘫软在地上,发出比躁音还要高出几倍的音量放声尖叫,脸上泪如雨下。

    白雁手攥成了拳,深呼吸。即使在得知康剑与她的婚姻是个骗局时,她也没像这一刻疼过。

    在这个世上,她最最羡慕的人就是柳晶,初恋的男人就是伴自己到老的爱人,这是个多么幸福得令人想流泪的事呀!

    这样的爱情,没有被染脏过,只为爱而爱,纯如天山的雪水一般。

    她也曾有过一份挚爱的初恋,可是,许多时候,不是两个人相爱就能走到一起的,总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得不分开,终成遗憾。

    柳晶真幸运,白雁不止一次感慨。

    现在,这个幸运的泡泡被李泽昊亲手戳破了。

    她抬头看着李泽昊,他还在一声不吭地抽烟,身后的伊桐桐安静地迎视她的目光。

    “你......过来?”

    抽烟的李泽昊突然动了,他警觉地看着白雁,“这是我和柳晶两个人的事,和桐桐无关,你有什么冲着我来。”

    柳晶崩溃了,爬起来就往墙上撞去,刚好进门的冷锋一把抓住了她。

    “你们都走,都走,让我死......”柳晶披头散发,泣不成声。

    “闭嘴!”白雁大喝一声,泪水在眼中打转,“不准说这样没出息的话,生命是爸妈给的,任何人都没有死的权利,何况这......有可能不是事实。”

    柳晶止住了哭声,红肿的眼中射出惊喜的光泽。

    白雁拭去泪,再也顾不得遮掩什么了,“伊桐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伊桐桐畏缩地往后缩了缩,“我做什么了?我失恋了,遇到李老师,然后我们相爱,这样子错了吗?”

    “相爱?”白雁嘴唇颤抖着,“你真的爱李泽昊?你不知道他和柳晶是娃娃亲,已经订婚十四年,两个人也一起四年,这样的男人,你能爱吗?”

    “为什么不能爱?”伊桐桐高傲地扬起下巴,一字一句,说得极慢,“我深爱两年的男友,娶的人不就是你。你怎么能嫁的?”

    屋子里,突然间静默如坟。

    柳晶眼瞪到脱眶。

    李泽昊讶然地张大了嘴。

    冷锋紧绷的俊容抽搐了一下。

    白雁一动不动。

    “我们也一起半年多,甚至在你们结婚前,我们都好好的,当得知他要和你结婚时,我的痛不会比她少,”伊桐桐皎好的面容仇恨地扭曲着,她指了指柳晶,“我求过他,自杀过,可是怎样呢?当你们调情嬉笑时,可想过我在以泪洗面。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是泽昊的爱让我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你......又想从我这里夺走什么?”

    一行晶莹剔透的泪从伊桐桐的眼角缓缓滑下来,如梨花带露,我见犹怜。她环住李泽昊的肩,紧紧的,好像生怕有谁把他从她身边夺走似的。

    李泽昊眼睛通红,手指间还夹着香烟,他吸了一口,扔掉手中的烟头,闭了闭眼,说道:“白雁,你误会桐桐了,是我......先追求桐桐的。”

    他愧疚地瞟了眼柳晶,握住了伊桐桐的手。

    柳晶二十四年的世界,在这一刻,天崩地陷。

    多年的好友抢了人家的男友,于是,人家抢了她的老公,一环连一环,她不信李泽昊先追求的人家。李泽昊没这样的胆,他那样说,是两个人上过床,他要负责任。那个女人怎么会看上李泽昊,她是想报复给白雁看。

    自己,只不过是这个环中环里的一个牺牲品。

    “滚......”柳晶握起拳头,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

    李泽昊牵住伊桐桐的手,“柳晶,对不起。”他没勇气再看柳晶,牵住伊桐桐,夺门而去。

    十四年的感情,最后只落得一句“对不起”。柳晶仰起头,把嘴唇都咬破了,才抑住哭声。

    “柳晶,”白雁走过去,心疼地替她拭泪。

    “你......也滚。”柳晶哆嗦着,打开她的手,“你这种可耻的、恶心的小三,不配做我的朋友,我瞧不起你,什么守身如玉,什么不是你要等的人,你都是胡编,你无非就是想攀权贵。你滚,滚,滚......”

    白雁白着脸,摇头,“柳晶,不是那样的,我没有......”

    柳晶捂着耳,疯狂地摇头,“我不想再看到你,你滚呀,滚呀.....”她拼命地把白雁往门外推去。

    “柳晶,你冷静一点。”冷锋扶住白雁。

    柳晶“咚”一下把门关上,然后,屋子里传来铺天盖地的嚎哭声。

    白雁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转过身,就去拍门。

    冷锋拉住她,“柳晶现在气头上,什么都听不下去的,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我怕她做傻事。”白雁哭得更凶了。

    “柳晶是直性子,可是不服输,她只是需要一个消化、接受的过程。你再呆在这,她会气上加气。”

    白雁无奈,只得随冷锋下楼。

    时间已到下午,暑气散去不少,风吹在身上,凉爽宜人。白雁坐在车上,泪挂在眼角,人傻傻的。

    如果可以,她真宁愿这一切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让伊桐桐把康领导夺走,她一句话都不说,转身就走。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李泽昊呢?柳晶说全天下的男人都出轨,李泽昊一定是坚守阵地的那一个。

    世事就这么无常,越不可能的事,越就发生了。

    以后,柳晶该怎么办呢?

    ********

    康剑有点不舒服,不是发热,不是头疼,也不是身上哪块碰青了、流血了。这种不舒服是从身体里面往外透出来的,可是又隔着层皮,透不通畅,于是就郁着,心神不宁,窒息难耐。

    他早晨到了华兴饭店,陪名记们吃了早饭,然后就去了旧城参观。那几棵百年老树,在园林专家们的呵护下,已经移到了一座公园里,树叶落了一地,枝干耷拉着,但却努力地焕发出一丝生机。名记们忙不迭地按着闪光灯,拍了许多照片后,就去了旧城改造指挥部,听取副指挥的汇报。拆迁办的主任也作了发言,另外还邀请了几位拆迁户发表意见。名记们做了记录,要求明天单独出来采访,不要人陪同。

    康剑与副指挥交换了下眼神,点点头,这些不过都是形式而已,他们事前早就把工作做足了。

    到了下午,陆涤飞出场。找了辆面包车,把名记们浩浩荡荡地带往江心岛。康剑这时已经不舒服得很厉害,不时掏出手机看时间。他向众人打了招呼,沙哑着喉咙说要回去休息。

    名记们开玩笑地问他是不是昨晚劳动过度了,他大笑,把名记们送上车后,便让简单送他回去。

    陆涤飞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朝康剑看了看,似笑非笑地倾了倾嘴角。

    康剑一直闭着眼,简单把车开进小区,停到楼下,他才睁开眼来,一时有点不适应下午时分从西方射进车内的强光,眼本能地眯了眯。这一眯,看到小区的大门外有辆车停了下来,车门一开,出来的那人是他老婆。

    康剑怔住了,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在上班吗?

    紧跟着,从车子的另一侧下来个男人,身材瘦高,面容清俊,举止间流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冷漠的男人走到白雁面前,低下头,像是在叮咛白雁什么,白雁摇头、眉心拧着。

    男人很体贴地挪了个方向,替白雁挡住西射的太阳,从口袋里掏出条手帕。

    白雁低下头,接过手帕,拭着眼睛。

    康剑不知觉坐正了身子。他没见过这男人,可是这男人却让他嗅到一股不正常的气息。

    他可以忽视陆涤飞的威胁,却有一种本能的直觉,不远处这个冷漠的男人远比陆涤飞危险太多。

    冷漠的男人也许连自已都不知道,此刻,他的眉宇间溢满了爱怜与温柔。

    这是送白雁纸玫瑰的男人吗?白雁急着离婚,是为他吗?

    康剑的心突地象被什么紧紧地压着,压得他都无法呼吸,搁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两个人站得那么显目,简单也瞧见了。

    他战战兢兢地偷眼瞟向康剑,不敢出声。下车不好,不下车也不好,手握着方向盘,眼帘低着,大气都不敢出,心里面替白雁捏了把汗。

    跟着康助几年了,瞧着他现在是面无表情,可是就在这张空白的面皮下,一座火山正在急于喷发。

    终于,男人上车了,默默凝视着白雁,有点割舍不下的抿了抿唇,把车开车了。

    简单悄悄地吁了口气。

    康剑“砰”一下推开车门,“咚”地甩上,迎着白雁走了过去。

    简单不敢久留,为了保命,飞快地把车驶离风暴中心。

    白雁埋头走路,没看到前面有人,不留神撞上了康剑。

    “对不起。”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也没抬眼,绕过康剑,又往前走。

    康剑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回过头。

    康剑愣着了,白雁看着他的眼神是鄙夷的、愤怒的,如同看着一个恨之入骨的仇人。

    “白雁,怎么了?”他皱着眉头,问道。

    “没怎么,我只是在深刻反省。”白雁瞪着他,抽回手,没有上楼,而是走向小区里的一个八角亭。

    他跟了过去。

    “反省什么?”

    白雁深呼吸,目光咄咄,“我在反省我是怎么沦落成一个小三的。”

    “不要胡说。”康剑面容一僵。

    “我有胡说吗?”白雁音量突地一高,“你是别人深恋两年的男友,就在结婚前一夜,你还和她一夜狂战四回,以至于早晨匆忙离开时,婚戒都丢在了她的床上。你体贴的女友还特地送到了我的化妆间。我看着她,真是又感谢又愧疚。我是和你结婚了,可是为什么我们的婚姻会弄成现在这样?我检点,我反省,原来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胜利的小三。”

    康剑沉默着,耳朵、脖颈涨得通红,而面容却白得慑人。

    白雁冷笑,“你心里面是不是在猜测我到底知道多少?康领导,我知道的远比你以为的还要多太多。可是我一直隐忍着不说,因为这不是些什么有趣的事,如果决定要分开,何必弄得太难堪。可是我今天不想忍了,你知道吗,你......你的前女友抢了柳晶的老公。你听到没有,柳晶的老公呀,柳晶爱了十四年的老公,以为会跟她到牙齿掉光光的老公。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你是个聪明人,想到没有?”

    康剑一言不发,其实,他能说什么呢?他已经窘得无地自容。

    白雁两眼通红,愤怒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也不去拭,两只手在空中挥来挥去,她哆嗦好一阵儿才说出话来。

    “这一切都是你,罪恶的源头是你,是你......”她指着康剑的鼻子,哭着喊叫着,“我只有柳晶一个好朋友,可是她却因为是我的朋友而受到这样的伤害,你......说,我怎么对得起她。她现在很痛苦,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想自杀,我想留下来陪陪她,她却要我滚......我是根杂草,你怎么踩我没什么,可是柳晶不行,李泽昊是她的全部......康剑,我真的挺恨你的......”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嘴巴里呜呜哭开了,眼泪一路小跑冲出眼眶。

    康剑没有动作,麻木了一般,眼睛发直,耳朵里嗡嗡作响。

    好一会,他才想起来伸手去抱白雁。

    “不要碰我,”白雁往后连退几步,环住双肩,好像他是瘟疫一般,“我不想和你再有牵扯。我要离婚,要离婚......”

    “白雁......”康剑咬着唇,不放弃地又伸出手。

    白雁甩开,他还伸过来。

    白雁用了力气把他推远,他再次张开双臂抱住白雁。

    白雁挣扎不开,只得用脚踢他,他纹丝不动,手臂紧紧地圈着白雁,任凭白雁象头愤怒的小兽在怀中拧他、踹他。

    白雁无奈,愤怒地咬上他的手臂,想让他松开自己。

    他痛得抽气,手臂却如铁钳一般,紧紧卡住白雁的腰肢。

    白雁气急,以头撞击。眼前金星直冒,但他就是不肯撤手。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白雁没有乱指责,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无颜去说后悔,他也恨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是......做了就是做了,这样的苦果,只能硬生生地吞咽。

    他没想到伊桐桐会以这种方式来回击他。不得不说女人发起狠来,是很可怕的。他更没想到柳晶对白雁是这么重要。白雁面对自己的委屈时,一笑了之,从没在他面前掉过泪。说得最重的一句话就是“领导,你欺负我”。而今天,她连名带姓地喊他,一遍遍地说“康剑,我恨你!”

    他听着,心脏停止了工作,灵魂出了壳,整个人都空了,眼前一团迷糊。他忘记了刚才那个冷漠男人令他妒忌到发狂的事,顾不上心底泛上的厚厚羞耻,他不想要自尊,不想辩白,他只知道,不管怎样,他都要紧紧抓住白雁。

    两个人的动作很大,天气又没黑透,小区的居民们站在阳台上,很有幸地目睹了小两口吵架的全过程。有两个和李心霞平时一同遛狗的老太太,边看还边感叹:打是亲,骂是爱,年青真好,你瞧瞧,刚刚还哭得个泪人儿似的,现在又搂作一团了。

    要说,白雁的嘴皮子功夫是不弱的,可是你对着一个始终沉默如山的人发挥,也就是在唱独角戏,吼了几句,有种心力交悴之感,突然觉得说什么都没意思了。但在心里对康剑的失望之余,又多了一层轻蔑。

    她没有力气挣扎,胡乱地拭去脸上的泪,情绪缓缓平静下来。

    “康领导,你知道陈胜、吴广为什么要起义?”大脑恢复运转,她毫无表情地抬起眼。

    康剑给她问得愣住,不知这话有什么玄机,也就没敢接。

    “人被逼到一个份上,就忍无可忍了。我不想毁坏你的形象,本想和和气气地分手,尽量把我们的关系维持到人大选举之后,现在,你认为我们还能在一起吗?我是尊泥菩萨,顾不上你了,你松开你的手,我不想再和你说什么,以后,桥归桥,跟归路,我不想沾你的荣光,你也别打扰我的平静。你放手,这样搂搂抱抱算什么,我不想打击你,可是我真的挺嫌你脏的。”白雁嫌恶地皱皱鼻子,语调平平。

    康剑连耳朵边都羞耻得通红,他缓了点力度,手仍然没有松开。

    “白雁,”他深呼吸,闭了闭眼,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厚着脸皮,也是需要勇气和胆量的。对于他这么个骄傲而又被宠大的人,就更需要了。他不去想那些,只要能留住白雁,哪怕让他脱光了衣服,后面背一捆荆条,他也愿意。“我确实是做了许多混账事,我不为自己辩解。我现在所说的,不是为了什么市长选举,而是出自内心的。建立一个家不容易,咱们别毁了。给我机会,我们忘掉过去,从头来起,好吗?”

    “忘得掉吗?”白雁盯着他搁在腰间的双手,不想拿两家父母的事说事,温婉地叹道,“如果能轻易忘掉过去,我们就不会在一起了。”

    康剑嘴唇雪白,心惊肉跳,额头上直冒的冷汗。白雁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吗?

    就在他闪神间,白雁扳开了他的手指,脱离了他的怀抱,走到对面的石凳上坐下,看着康剑一脸慌乱崩溃无措的神情,简直和平时的气宇轩昂差之十万八千里,心里面不禁有一点小小的解恨,但也有一点心软,但她一想到柳晶嚎哭的样子,心又硬了。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没有人再讲话。

    太阳落山,暮色四临,亭子外面,夏虫不安份地啁啁啾啾。

    康剑站得两条腿都没了知觉,他艰难地开口道:“白雁,咱们别吵了,回家吧!”他想向她发誓、承诺,但这时候说出来,不仅苍白,而且很讽刺。

    他心里面无助,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打消白雁离婚的念头。

    离婚,不是世界末日,生活还会继续。可是,没有白雁,继续的生活就是一潭死水。

    他不敢去想象那样的日子,只能催眠自己,女人在气头上说的话不要太当真,明天醒来,说不定连她自个儿也忘了。

    白雁摇头:“我还想再坐一会,你先回去。”说话间,饿了两顿的肚子突然发起抗议。

    白雁胃不好,一饿,就容易反胃。反胃就会干呕。她捂着胸口,强烈抑制一阵阵往上泛涌的恶心。

    “你看,都饿成这样了,还任性,快回去。”康剑抓住机会,上前拉她。“如果你仍然气我,那吃饱了,继续骂,好不好?”

    白雁想想,有几份道理,这样坐在外面,起不了作用。饿病了,也就没力气保护自已了。

    “知道了,我自己走。”她没好气地甩开康剑的手。

    康剑叹了口气,不敢奢望太多,走一步观一步。

    打开门,吴嫂与李心霞一同迎上来,一看又是两人,李心霞脱口嚷道:“你们怎么又一起了?”

    白雁没力气理她,看也没看她,直直就往楼梯上走,康剑拉住她,“乖,先吃饭。”

    李心霞与吴嫂眼瞪得大大的,以为自己耳朵产生了幻觉。

    白雁胃实在不舒服,愣了下,就转过身来,往厨房走去。康剑把她按坐到餐厅的椅中,回身叫道:“吴嫂,麻烦你帮我们做两碗阳春面。”

    吴嫂眨眨眼,好半晌才意识到康剑说了什么,脸一拉,“我可不会做什么阳春面。”

    李心霞也火了,“剑剑,吴嫂是来陪护我的,可不是侍候别人的。”

    白雁扶着桌子站起来,为什么说自力更生,才能丰衣足食,就是这个道理,靠人是不能长久的。

    康剑俊脸绷着,“我来做。”他把白雁又按回了椅中。

    白雁有点讶然,但一抬头,看到李心霞与吴嫂气到脸都扭曲到变形,又心安理得地坐好了。以前,她为康领导做了多少回饭,他为她煮一次,也应该。

    “不行,我真看不下去了。”李心霞转着轮椅,滑进餐厅,指着白雁,气得身子直发抖,“你怎么坐得安稳的,你住我们的,吃我们的,用我们的,还让他一个堂堂的市长助理为你下厨做饭,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给我滚远点。”

    正在厨房里切葱的康剑,听了一急,“妈妈,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你让我清静一会......”手中的刀跟着音量一起用力,没提防偏离了方向,切着了手指,立时,案板上,泅红了一小片。

    “剑剑,你为了她对妈妈凶?”李心霞呆愕住了。

    白雁本来不想出声,可是今天心里面的火苗就是特别的活跃,她慢悠悠地抬起头,“李女士,你不知道你儿子一向出手大方吗?相交两年的女友,分手费是一辆跑车,一套公寓。我,嫁了他,现在要离婚。离婚女人,听着多难听,一辈子的名誉拐失费,怎么得也比得超过那个数,就是把这套房子抵给我,也是不够的。所以,我很郑重地告诉你,你们现在是住的我的,吃的我的,用的我的,滚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们。”

    “你......信口雌黄......”李心霞血往上涌,摇着轮椅,就往白雁这边冲来。

    “雌白也这样。李女士,你有力气打我几巴掌都没问题,但是我会立刻到医院去验伤,你等着法院的传单好了。”白雁气定神闲。

    “心霞,你......忍着......别上了她的当......”吴嫂跑过来,抱住李心霞,扭头对厨房里的康剑叫道,“剑剑,你......怎么不开口?啊!剑剑......”

    外面的人随着她的叫声扭过头,看到了案板上的葱都被血染红了。

    康剑右手紧紧攥着左手,满手的血顺着指缝淌下来,“没什么,我笨手笨脚,碰了一块皮。”他轻描淡写地带过。

    白雁心口一碜,好像那血是从自已身上流出来的。她站起来,从杂物柜里拿出药箱。包扎伤口的时候,她看到康剑食指和中指上两道深深的伤口,连指甲都劈去一半。

    这一个小意外,如同一场急雨,浅灭了屋中的硝烟。

    结果,还是白雁亲自下厨,先收拾了厨房,然后做了两碗阳春面。她切了黄瓜丝、胡萝卜丝、炒了肉丝,铺在汤上,而在面下,各卧了一个七分熟的荷包蛋。

    她看着康剑艰难地挑着面,再看看李心霞和吴嫂拉得有三尺长的脸,突然觉得康领导有这样两个妈,也挺心累的。

    康剑洗澡时,她找了只油纸袋,帮康剑包着手。洗好澡出来,康剑没有多停留,就去了书房。

    书房门半掩,白雁看到康剑开了电脑,地上铺着的席子上,小凉被叠得方方正正。

    白雁惊惶地收回眼神。

    一直不明白康领导为了什么娶了自己,她说是个受骗者,可是对面这个骗子在这场婚姻里,好像也不是什么赢家。现在,女友有了新欢,她这个挂名的老婆要和他分道扬镳,他不也就成了孤家寡人。

    她乱担心什么呢,有这样的家世,有这样的地位,也有不错的外表,有两位热心的妈妈,还怕没人肯嫁么?

    白雁临睡前,又找了另外一只大包,把没收进行李箱的零碎东西装了进去,包括陆涤飞送的两只泰迪熊。

    早晨醒来,白雁折被子时,在床上捡到两根短短的头发。从医的人,都有点小小洁癖,她的床一向收拾得非常洁净,就是有落发,那也应该是长发,这短发谁的?

    康领导?

    白雁狐疑地下楼,屋子里空荡荡的,从窗户往楼下看,李心霞与吴嫂和一帮老太太们在不远处遛狗,老太太们激动地不知向李心霞在比划着什么。康领导放在客厅里的公文包不在了,估计很早就出了门。

    白雁简单吃了点东西,匆匆去上班了。在班车上,手机震了一下,康领导的短信:老婆,记得要吃早饭。我今天去外面视察工地,回来可能有点晚,不要等我,自己先睡。PS:我去诊所换过药了,医生夸帮我包扎伤口的人很专业,我说是我老婆。

    白雁脑子有点晕,把短信看了两篇,又把号码看了两篇,确定真是康领导发的。她合上手机,扭头看车外,漠然地耸了耸肩。

    白雁先去了妇产科,柳晶不在,她犹豫了下,还是没问。柳晶是个要强的女孩,出了这种事,换作谁,都不愿别人知道得太多。

    她悄悄给柳晶打电话,手机停机了。

    一上午,进了两趟手术室,其实不算太忙碌。当白雁往餐厅走去时,感到整个人像虚脱了般。买好饭,端着餐盘找位置时,一抬头,看到柳晶坐在角落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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