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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有女如云,匪我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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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绍华直接从部里过来的,没来得及换衣。

    俪人行是诸航职场生涯的起点,他不愿错过她任何一个重要的时刻。

    正要向总台打听俪人妆的访谈放在哪,突然发现大厅里所有目光都一致地看向某处,他也跟着看了过去。

    这也好,省了打听。拨开人群,笔直地走过去。

    “绍华?”成玮首先看到了他,偷偷抽了口冷气。那个“焦点”正在努力地把手往后别去,看能不能挽回点春光,还分不出精力注意别的人。

    “你来得正好,瞧诸航这样,急死人。”

    卓绍华神态依然淡定,只是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森寒。“丢的是我的脸,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急什么?”

    成玮的脸像被人迎面掴了下,腾地就一片通红,然后泛白、发紫、变青。不敢正视卓绍华,假装理头发,把脸别开。

    诸航听到首长低沉不失温和的嗓音,奇异的,那颗羞窘难堪的心安定下来了。

    “今天很漂亮。”俊眸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欣赏之色,一点也不受众人目光洗礼的干扰。

    “必须的,亮点这么多。”诸航自我解嘲。

    “还好吧?”

    “非常时期,非常心理。”她潇洒地一甩齐肩的长发,笑了,就当这是游泳馆好了。

    “俪人行想不火都难。”

    “当然,我这么舍命博出位。”这叫什么门,后背门?丝袜门?

    两人相视而笑。

    秘书和公关部经理慌乱地抓着诸航的大衣往这边跑来,准备救火。

    “谢谢!我来。”首长伸臂拦下两人,接过大衣,上前裹住诸航。一手抓着大衣的前襟,一手牢固地搁在她腰间,姿势亲密而优雅。接着,他转身对成玮礼貌地微笑,“请成主编稍等会,我带诸航去整理下。”那微笑完完全全能够透露出一位少将宽容到最高境界的气质。

    成主编?成玮嘴角哆嗦得挤不出笑来。

    厅中看戏的观众,如今羡慕如无边的海洋,日夜不停的奔流。

    “请给我们一个房间。”卓绍华对总台小姐说。

    总台小姐却像被催眠了,完全疏忽了本职,八卦兮兮地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太太。”

    诸航现在才觉得真正丢脸,这场面简直是一出经典的韩国偶像剧,她不小心还是那麻雀变凤凰的女主。

    “我们酒店有供客人更衣的休息间,如果你们不需要住宿,可以考虑下。”总台小姐很体贴。

    “谢谢,那请给我们一间,再给我们送几粒别针、一双丝袜。”

    “先生、太太,这边请。”大堂经理亲自过来服务。

    在一路目送下,休息间的门开了,然后关上。大堂经理恭敬地呆在外面。过了一会,门再次被打开。

    卓绍华手中搭着诸航的大衣,一手牵着诸航。脱线丝袜换成崭新的,礼服用别针临时别上,一件男式毛衣随意地搭在后面,恰好遮住了所有的春光,感觉像忙碌一天之后,和爱人一起放松地惬意地在公园漫步。

    成玮眼前金星直冒,狼狈得溃不成军,那毛衣应是绍华身上脱下来的,还带着绍华的体温,就这样给了那只猪。

    哀莫大于心死,不过如此。

    卓绍华把诸航送到沙发边,“做事要有职业道德,不可以因为一点小情绪就任性,要顾及别人的感受。我坐那边等你。”他指指靠向盆栽的一张桌子。

    诸航乖乖点头。其实刚在休息间,她只是开玩笑,说被人欺负了,她要出去打回来,首长一言不发。

    她不会这么幼稚的,要报仇也得趁首长不在场,说起来首长和成流氓那可算是发小,怎么的也拉不下脸。不过,她可记住成玮了。

    应该就是在洗手间,成玮那一摔、她一扶时,成玮设计了她。丝袜是指甲划的,拉链是用指甲挫刀干的?挺利落,很职业。

    “成主编,我们继续,别让你同事和我同事等太久。”还有首长,她特意向首长投过去一抹微笑。

    首长对她挤了下眼睛。

    看在成玮眼中,就是隔空传情。心神早已大乱,完全找不到访谈的感觉。只得拿起事先拟好的大纲,机械地问答。

    幸好诸航非常配合。

    同来的摄影师直蹙眉,长眼睛的人都看出成玮有多不在状态。驰骋的秘书与公关部经理在一边都黑了脸,转过身,秘书就打电话向马帅告了状。

    访谈草草结束,分别时,成玮都没和卓绍华打招呼。

    出了酒店,发觉天已经黑了。酒店门前的几株葵花水晶灯悉数绽开,光晕一圈圈打在地面上,地面上也像开出了一朵朵花。

    秘书把装着诸航衣服的袋子拿给卓绍华,和公关部经理先走了。自然,诸航与卓绍华同行。

    没人问她回哪,首长只是说,吕姨今晚准备了火锅,锅底是老鸭汤,冬天喝,暖身又补人,作料是唐嫂拌的。

    诸航也想回大院,昨晚梦见小帆帆呢。

    汽车一停下,就听到小帆帆欢乐的叫声。

    “别动,外面冷,爸爸一会就进来。”唐嫂忙抱紧激动的小人,生怕不留神,他会栽到地上。

    “小帆帆,我有意见哦,你眼里只有爸爸么?”诸航鼓着嘴巴从外面探了个头。

    叫声戛然而止,小帆帆两条腿又是踢又是蹬,还讨好地做出一脸媚笑。

    “嘿嘿!”诸航挥着双手走进来,噘着嘴凑过来。

    小帆帆忙嘟起小嘴迎上去,却扑了个空。

    诸航临时变频,吻向了他的颈窝,又软又暖的婴儿香呀,真好闻,她呜呜地亲个不停。小帆咯咯笑得像浪花翻腾。

    “坏家伙,咬你!”诸航蓦地抬头,抓起小帆帆的手,本想亲下,却嫌不够,啊地下,一口咬了下去,把他整个吞回肚子里。

    力度似乎没控制好。

    小帆帆扯开小嘴正笑着,慢慢地那笑变了,小嘴委屈地扁起,泪水一点一点溢出了眼眶。

    “不准欺负小帆帆。”卓绍华从后面拎起诸航的衣领,往怀中拉了拉。

    “我哪有欺负,我是在疼他。”诸航硬着头皮诡辩,轻轻揉着小手上的牙印,肠子都悔青了。

    “有把孩子疼哭的?”

    “他是喜极而泣啊,疼!”诸航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手上清晰的齿印,那是首长刚刚咬的。

    “我也只是想疼下你。”首长一本正经地瞪着诸航因委屈扁着的嘴,和小帆帆一模一样。

    唐嫂是婚姻过来人,此刻也觉得面羞耳臊,忙不迭地把小帆帆往卓绍华怀里一塞,“我该去帮吕姨调作料了。”

    “你是故意的,我是无心的。”诸航眼神杀人于无形。

    “是不是心里有气,想对小帆帆撒?”

    诸航心中突然一抽,莫名的情绪像一蓄满水的瓶端在手中,稍不慎,就泼出来了,“我是那样的人吗?如果你觉得我是,那好,我走。”还动真格了,扭头就跑。

    扁着嘴的小帆帆突然咯咯笑出了声,眼睫上还挂着泪,却笑得那么欢,那么响亮,仿佛怕诸航听不见,真的就一走了之。

    仿佛在说:他不疼的,就是疼,也能忍,只要猪猪不走。

    卓绍华看着儿子,心中倏地升起一缕凄凉,他想起了某天夜里做的那个梦,诸航拖着行李,头也不回地走开。

    他抱起帆帆,紧紧贴着心窝,就是这种感觉吗,无力而又茫然。

    走到门边的诸航停下了脚,缓缓回过头。

    那一幕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刻进了她的心窝:首长抱着帆帆,帆帆含着泪在笑,首长沉默如山。

    心瞬间疼得发软、发酸。

    她几乎是凶狠地抢过帆帆,“对不起,小帆帆,猪猪不好,猪猪是坏家伙,小帆帆是好家伙。”

    小帆帆咕呀咕呀的,像听懂了她的话,小嘴一张一合在回应。

    卓绍华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我也道歉,刚刚那只是句笑话,但太冷了。”

    “没有,是我小题大作。”她羞愧地把头埋进了帆帆怀中,完了,没脸见人。

    “那我们原谅彼此吧,去洗个澡,换身舒适的衣服,一会吃火锅。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件礼服。”

    黑色太沉闷,不适合诸航清新的气质。

    诸航没有把小帆帆还给首长,抱着去了客房。她觉得此时和帆帆分开一秒,都很残忍。

    “小帆帆,把眼睛闭上哦,不可以偷看滴。”她没有洗澡,快手快脚地脱了礼服,换上早晨出门的衣服。小帆帆睡在床上,蹬着小腿,舞着胳膊,眼睛瞪得溜圆。

    换好衣服,两人恶心巴拉地亲了个嘴,欢欢喜喜去餐厅吃火锅。

    吃火锅时,卓绍华对唐嫂说,今晚帆帆和她睡,他有点事。

    唐嫂和吕姨交换了下眼神,笑咪咪地连声说好。

    诸航以为他要加班,没有多问。她想自告奋勇说和帆帆睡,想想还是算了,睡在地上的感觉可不好受。

    饭后,卓绍华进了书房,唐嫂抱着帆帆去喝牛奶。诸航在客房打开电脑,找到度娘,敲出宝珀系列日历月相表,一搜索,出来了。她盯着屏幕上那款和她手腕上一模一样的月相表发了会呆,起身出门,走向书房。

    书房中灯光柔和,卓绍华坐在沙发上打电话,向进来的诸航笑了笑,用唇语说:等下啊!

    诸航来过一次书房,在所谓的做月子时进来上网。书房的布置是典形的低调奢华,看似笨笨重重的家俱,都是名贵的黄梨木。打开书柜,能闻出一股清雅的香气,那是书柜的里板散出来的。里板是用香樟木制成的,防潮防蛀,还能改善气味。

    诸航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撇嘴:首长也是有钱人!

    “好的,那就先谢谢你,一会见。”

    卓绍华挂了电话,抬起头,诸航眼一瞟,看见他的喉结以不易察觉的弧度微微翕动。

    “累不累?”卓绍华微笑地用手缓慢而又没有节奏地抚了抚她的头发,今天还特易打理过,又一根根竖起来了,真像这孩子的个性,不易驯服。

    诸航摇摇头,嘴抿得很紧。

    “那好,我们一会去一个地方。”

    “哪里?”

    “暂时保密。有事要问我?”卓绍华看着她搓个不停的双手,像是在斟酌什么。

    诸航侧下身子,面向他,“那个你有没骗过我?”

    卓绍华一愣,“为什么这样问?”

    “你先说有还是没有?”

    卓绍华沉思了一会,才说:“没有。”他把声音放轻,仿佛不愿意惊扰此时此刻的空气在安宁迟缓地流动。

    “哼,你现在就明明在骗我。”诸航呼地挽起衣袖,解开手腕上的月相表,“我问你它有没有一千块,你说”

    “差不多。”卓绍华替她说完了。

    “差十万八千里好不好,我上网查过了,那是个天文数字。”诸航大声嚷嚷。

    “本来就是差不多,只多几个零而已。”卓绍华轻描淡写地一扬眉,平日坚硬的轮廊渐渐变得柔软。

    诸航瞪大眼,差点晕倒,真是很强悍的回答。

    “只是你喜欢的一件东西,戴着也很好看,又实用,为什么要计较那些?你送我那条羊绒围巾,不贵吗?就那么个针织品,却要几千块。可是你送,我就欣然接受。”嘴角弯起的弧线一点点扩大,他的眼中笑意泛滥。

    不要提围巾,她的心会痛。“这不能相提并论。”她把月相表递给他,二千元只是薄薄的几张老人头,而三十二万,她闭上眼,不能想象。

    “都是礼物而已。”他向她靠了靠,不由分说又抓起手腕,把月相表戴上。

    “这样子搞得我像个包养的小三。”她咕哝着抗议。

    “呃?”这句话他没听明白。

    “网上有人总结过男女关系:不花钱和女人在一起,是一夜情;花三百元和女人在一起,是嫖娼;花三十万和女人在一起,是包养小三;把所有的家当给女人,才是夫妻。这只表三十多万”

    微笑的俊眸倏地一深,表情是看不出起伏的平静,侧脸在灯光下静默。

    “所以我不能接受,对不对?别人会误会的。”诸航在他的凝视下,莫名有点困窘。

    卓绍华轻轻点了下头,慢慢从口袋中掏出钱包,往她手中一塞,“对不起,这事是我疏忽了,这里是我全部的家当,以后每个月给我点零花钱就行了。”

    诸航彻底被华丽丽虐到了,她苦着个脸,“首长,不带这样整人的。”

    “没有,我很认真的。我们不是夫妻吗?”他微温的手指尖摸上她的脸,眼神专注而又深情。

    如果这是一出戏,那么他入戏了。如果这是一个拙劣的谎言,那么他信以为真。如果这是一个梦,那么他不愿意醒来。

    “那个那个是补救措施。”诸航像被武林高手隔空点穴,无法动弹。

    “我这也是补救,你怨我么?”

    越来越像真的了,他的手从脸腮移向了她的耳背,不着力道地摩搓,灼热的气息一层层像高山压来,他的眼神诉说着比语言更强烈的感受。

    诸航听见自己喉咙中发出的、充满慌乱的沙沙的声音。沙发笼罩着蜂蜜色的灯光,一团一团随着空气凝结在上空。

    “我错了,我收下行了吧!”她几乎是恳求道,再继续下去,后果好像很可怕。

    “哦!”他有一丝丝的失望,但不妨碍他愉悦的心情。“那天天都要戴着,一分一秒都不可以拿下来。”

    “洗澡也不拿?”

    “你不知它防水么?”他不着痕迹敛去眉间的宠溺。

    “有这个功能?”她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忙低下头研究。说实话,看不出这表名贵在哪,网上说表盘的钟点都是钻石,钻石也是一石头,凭啥这样贵?

    “一会再研究,现在咱们要干正事。”他扳过她的身子,面朝房门,就这么推着出来了。“我去拿钥匙,你悄悄走,别让帆帆看到,不然一会要哭的。”

    “嗯嗯。”她贴着墙,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小心翼翼地朝婴儿室看去,唐嫂在哼儿歌呢。

    她先出的院门,一阵风送来一股呛鼻的烟味,她冷不丁吸了几口,咳了起来。

    “航航。”一个身影从泊在树下的车边走过来,忙摁灭手中的烟头。

    诸航抹去咳出来的眼泪,发现地上已经落了十多个烟头。

    “小姑夫?”晏南飞这是怎么了,眼窝深陷,嘴唇颤栗着,头发被风吹得毫无发型,眼中仿佛还有泪光在闪动。

    “怎么不进屋呀?”诸航讶异地问。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晏南飞颤微微地伸出手,想摸下诸航的脸。不知怎么,却没有勇气进去。他先是坐在车中,然后下车在风中徘徊。

    “小姑夫?”诸航躲开他的手,心底直打鼓。

    “不要不要叫我小姑夫航航,我想”他张开双臂,想抱紧她,像婴儿般按紧在心窝处,亲吻她的额头,抚摸她的头发。

    他的女儿呀,身上流着他的血,他的生命有了延续。他再不要羡慕地看着别人有儿女绕膝,再也不要在节日时觉得孤孤单单,再也不要滚烫的泪哗地夺眶而出。

    “小姑夫!”低沉的声音让他的手臂倏地一缩,背过身匆匆拭去泪水。

    “两人要出去吗?”他努力镇定下来,只是手抖得厉害,不得不慌乱地藏在身后。

    卓绍华淡淡地点下头,眉间锁着一丝愠色,“你找诸航有事?”

    “没有,就是经过,来看看你们。帆帆睡了?”

    “还没有。”

    “那我进去看看。路上开车小心。”晏南飞推开院门,又回了下头,“航航,你穿那么少,冷吗?”

    “还好。”诸航干笑着,有点发毛。

    “小姑夫今天怪怪的,更年期?”两人上了车,她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

    卓绍华倒还正常,只管开车连头都没偏,“他一直叫你航航?”

    “以前叫我小诸。”他这样一问,诸航才意识到称呼换了。“小姑夫是不是有事要托我办,才这么热情?我好像会的东西不多呀!”

    “嗯,说不定他找你就是你会的那一项。诸航,以后我家不管是谁找你,在去之前都要告诉我一声,好吗?”

    “你是不是担心他们甩一张支票给我,然后让我走人?”

    “调皮!”他无比干脆地腾手捏了下她的脸颊,以示惩罚,“我说的是真的。”

    “我也没说谎,如果那样的事发生,我就拿起支票,先去潇洒一番。”

    “帆帆呢?”

    “对,对,带上帆帆,他想吃什么牌子的奶粉,我都给他买。”

    他不禁莞尔,“这个志向真是蛮高的。那支票好歹也有我一份,我呢?”

    “你,和我没啥关系。”丢过去一个大白眼,朝前一看,发觉车在往郊区开去。“我们到底去哪?”

    “陌生人,拐你去卖。”话音一落,被自己戏谑的语气吃了一惊。心中暗叹,和这孩子在一起,不知怎么,说话的语气、心情都是不同的。

    诸航呵呵乐着扮了个鬼脸。

    车停了,有一个士兵从值班室跑出来,立正、敬礼,“首长,晚上好!”

    卓绍华微笑颔首,朝里面灯火通明的一处看了看,“怎么,里面还有人?”

    “是部里几个新进的同志。”

    “卓将,来啦,我可等你一会了。”一个身材壮实的大块头迎了过来。

    两人握手,大块头朝诸航看了下,说道:“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小女生就是传说中的卓夫人了。”

    诸航狂汗,只能悻悻地笑。

    “要不是为她,我哪敢厚着脸皮来找你开后门。早就嚷着要来射击场看看,白天又没时间,只好晚上抽个空。”卓绍华笑道,语气中的宠溺自自然然。

    “哪里,卓夫人来,是我们射击场的荣幸。这次先来认个路,下次想玩就自己来,我给你办个出入证。”

    “那不行,后门只能走一次,一直走,就是歪风邪气。”

    大块头大笑,领着两人往里走,“夫人用什么手枪?”

    “ppk吧,枪身轻,精致小巧,也易学。”

    “行,那卓将你还用以前那把?”

    “不,我今晚做教练。”

    大块头大笑,替两人打开一道门,“两位稍等,我去取枪。”

    这应该是个小型射击场,地方并不大,一道厚厚的玻璃把人与靶子隔了开来。靶子是电动控制的,根据射击需要随时调节距离。挨着墙的桌子上有耳机、墨镜。

    诸航扫视了一圈,感觉屋中暖气很足,便脱了外衣。

    “那个怎么突然过来射击?”诸航回过头,正好撞上卓绍华的眼神。很少见到他这么澄澈深邃的眼神,她条件反射般头就晕了。

    他拿出几幅墨镜看了看,替她挑了幅小的。“今天在酒店被人欺负了,看在我面子上,没打回来。但心中肯定是郁闷的,我不想你把郁闷带到明天,所以来这儿让你发泄下。”

    就这样?诸航一时不太转得过弯来。

    大块头把手枪和子弹送了过来,卓绍华娴熟地把子弹上膛,递给诸航,“来,试试看。”

    他把靶子调到十米的距离。

    好奇归好奇,真的把枪拿到手,还是差点胆量,诸航手抖得枪都拿不住。“我我有点怕。”

    卓绍华摸了下鼻子,走到她身后,张开双臂,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两手扶着她的手臂,替她拉开枪膛,扣动板机。

    诸航只感到手腕狠狠地震了一下,吓得眼一闭。

    大块头啪啪鼓掌,竖起大拇指,“卓将好枪法。”

    诸航悄悄睁开一张眼,哇,是十环!

    “现在你来。把它当作是你恨的那个人,瞄准。”卓绍华没有松开她,但握着她手的力度没有刚才紧。

    “你练的时候也是这样想吗?”诸航腿有点发软。

    “嗯,非常有效。”

    “那你恨的人是谁?”她突然很想知道。

    他凝视着她别过来的面容,脸上呈现出一种非常温柔的微笑,“猜!”

    她摇头,“猜不出。”

    “除了你,还能有谁?”笨!

    嘭!她中弹了。

    ppk手枪一次可装六发子弹,第一发卓绍华打的,十环,第二发,子弹飞了,第三发,挨了个边,顶多算个一环半。

    诸航冒汗了,慌的。越慌那手越不做主,第四发,子弹又飞了。

    她沮丧地放下胳膊,神枪手也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

    “卓将,鼓励鼓励夫人,第一次能打成这样,很不错啦!我去给你们倒杯水。”大块头瞧着诸航沮丧的样,怕自己在这,她更难堪,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卓绍华其实一直在诸航后面护着,不然,她枪都抓不住。

    “想啥呢,心不在焉的。”日光灯嗡嗡作响,投下一条长长的影子,温暖的双手摘下她的耳机,接过手枪,啪啪连着两发,枪枪正中靶心。

    俊眉一扬,怎样?

    她撇嘴,“本来我可以打得更好些,都是你说你恨我,我就觉得那靶子是我,我能狠下心来射击吗?我又不想自杀。”

    “拿了支票,都不分我一点,我不恨你吗?”他低头重新给手枪装膛。

    “斤斤计较。”

    “该计较的时候,我是寸土不让。还要打吗?”

    诸航往后退,她不想再丢人了。

    “胆小鬼,来,有我呢!”他不由分说又把她推到了前面,环住她,手托着她的手,“瞄准,开枪!”

    他的脸腮几乎紧贴着她的,他的呼吸和她的呼吸搅拌在一起,他的腿紧挨着她的腿,慌乱的何止是手,连心也震荡了。

    她不是色女,对首长从来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可是有个词叫“身不由已”。诸航只觉得像靠在熔炉边,灵魂也不知在哪块飘浮,心跳是波状的,身体虚软的想向他靠得更近更近

    上帝,这种现象就是莎朗斯通主演的那部片,叫“本能”么?

    偷瞄首长,眼神坦坦荡荡、清澈见底,她羞愧地闭上眼睛,罢了,早死早超生。

    手指一扣板机,连着六发。

    “还不错,有两个五环。”首长夸奖,“再接再劢。”

    “不,我不玩了。”再玩下去,会出人命。

    她推开他的手臂,转移到安全地带,终于可以自如地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了。

    刚才好险!

    卓绍华看她激动莫名的样,又看时间不晚了,问道:“心情有没好点?”

    心情还是很好的,她见识到射击是怎么一回事,也亲眼目睹首长开枪的英姿,心中对首长的仰慕更如滔滔长江水奔流不息。

    她笑着点了点头。

    卓绍华检查了下枪和子弹,顺手拿起两人的上衣,走出射击场。走廊上很安静,四周的灯光都暗了,风吹过窗台,沙沙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这等我,我去还下枪,再打个招呼。”他把外衣递给她,看了看她身上的毛衣,“你穿这件有点大,改天给你买件合身的。”

    “不用,这件暖。”她还有点热,外衣敞着,没有拉上拉链。

    这孩子,他叹了声,把手枪揣进口袋,腾手替她理了理衣领,欠下身,把拉链拉上,“等会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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