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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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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这是夸奖吗?”离得很近很近,能数得清她有几根睫毛,能看得见娇艳的粉颊染着玫瑰的色泽,压制的呼吸,像一簇小小的火苗,刹那间点燃了一烈火。

    他紧紧掐住她纤细的腰,狠狠地嵌进自己的怀里,来不及要她的答案,他用自己的嘴唇寻找到她的嘴唇。

    那种被潮水溺没的感觉又来了,呼吸消失了,心跳消失了,诸航的全身一阵冰凉,转而又越来越热,几乎要沸腾。

    舌尖像孤独已久的旅人,在一个灯火明亮散发出食物香气的小木屋前激动得不能自已。她同样回抱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

    理智冒出水面,她发现两人已从移到了床上,首长半压在她身上。

    “暂停!”她气喘吁吁。

    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锁骨,微微一停,轻轻含住她的耳朵,连声音都带了热度,“为什么要停?”

    “因为没有过花前月下、明媒正娶,怎么能跳级洞房花烛?”

    他闭了闭眼,深呼吸,胳膊微微松了松,笑,“嗯,那就一步一步来。”纵使全身都已经烫到不行,但他能忍住,今天已经是历史性的颠覆了,他不急,他贪的是细水长流的一个个日夜。

    他已经教会她做一个妈妈,他也会引导她做一个好妻子的。这孩子虽然粗线条,但很聪明。

    等心跳稍微平静了下,他拉着她起身,替她披了大衣,打开门。

    “诸航,记下这一切。我们就从这里开始吧!”他蒙住她的眼睛,再慢慢地松开。

    院子里有积雪,有腊梅和水仙交错的香气,天上无月,疏星几颗,风细细的,树梢间有夜鸟扑翅的轻响。

    今夜,真是风月无边

    早晨把爸妈拉了去故宫和颐和园转了下,天气阴冷慑骨,玩得也放不开。尤其是爸妈念叨个没完没了的毛主席纪念堂又没开放,爸妈兴致就没了大半。毛主席那可是湖南人的骄傲,到北京不去打个招呼,实在太遗憾。

    在外吃过午饭,诸妈妈说,回酒店吧,看着梓然和小帆帆,比做什么都好。

    诸爸爸没吱声,那就代表没有意见。

    小喻把几人又送回锦江之星。

    诸航跑到走廊给宁檬打电话,按照首长的指示,把公寓退了。阳台对着周文瑾公寓的大门,她若有若无地逸出一声轻叹。

    如当断则断,绝不拖泥带水,这是分手的恋人最后一次对对方的尊重。

    铃声响了很久,宁檬才接电话,“猪,救命!”气若游丝般。

    诸航呆住了,“你在哪?”

    宁檬吐出一地址,便奄奄无息了。

    小喻就等着酒店里,立刻飞车把诸航送过去。

    诸航走得匆忙,在急诊楼前和人撞了一下,其实是那人故意撞她的。

    “又跑错地了?”

    这慵懒的带着丝薄凉的口吻,诸航一听,乐了,“我犯傻了,咋忘了我在这也有一熟人。”

    啧,啧,有些日子不见,成流氓修仙去了?眉如山眸如水,一派萧瑟!

    “你还记得我这号人?”成功幽幽地挑起眉角。

    “做人要自信点。”诸航安慰地拍拍他,“如果闲着,陪我去见一个人。”

    成功并不闲,不过翘会班死不了人的。

    雪白的被子从头到脚蒙着,宁檬伸得笔直,要不是那只眼睛还在转动,冷不丁地把诸航差点吓趴下。

    宁檬看到跟在后面的成功,悄悄地把那白被又往上扯了扯。

    “你这个花痴到底怎么了?”诸航呼地把白被拉开。

    宁檬把脸朝向里,一言不发。

    “天啦,病得这么重,话都不能讲了?”诸航急得跳起来。

    成功缓慢地倾了倾嘴角,“要是真是啥急病,只有两个去处,一是太平间,二是手术室。她这样”

    “你个成流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宁檬眼睛闭了闭,咬牙切齿地骂道。

    诸航拍拍心口,吁出一口长气。

    恰好急诊室医生过来,看到成功在,过来打了声招呼。

    成功朝宁檬呶了下嘴,问:“闹腾啥?”

    急诊室医生诡异地一笑,凑到成功耳边。

    诸航只看到成功嘴角就那么讥诮地撇了撇。

    宁檬脸红脖子粗,捶着床,“猪,带我出院,我要离开这无耻的不尊重别人隐私的地方。”

    诸航不理她,拽拽成功的衣角,“快,快,告诉我!”

    成功斜着眼,这人刚刚还一幅痛彻心肺的样,现在满脸八卦,那双大眼晶亮璀璨。

    “生理期和一帮男人在酒吧拼冰啤,又是生理痛,又是拉肚子,半夜给救护车拉过来的。”成功回答得很大声。

    “宁檬,你乍这么不检点!”诸航恨铁不成钢。

    宁檬恨恨地瞪着成功,“我容易么,我情愿么,那是公司客户,我得罪不起。”

    “人家要你卖身,那你也卖了?”成功邪邪地笑。

    “成流氓,我恨你!”宁檬给他呛得想吐血。

    “恨吧,我可不想你爱上我,那可是很受伤的。猪,走人!”他潇洒地转身,顺便拉走了诸航。

    诸航很生气宁檬这么不爱惜身体,竟然也真的走了。

    宁檬目瞪口呆,“你这个冷血的猪,我都两顿没吃了。”

    “去我那坐坐,我给你买好吃的。”走廊上,成功避开匆匆疾行的小护士,问诸航。

    诸航摇摇头,“我仁至义尽地要给那躺着的白痴买碗粥去,然后就得赶回酒店陪我爸妈。”

    成功两道撩人的眉上下耸了耸,“绍华知道这事么?”

    诸航笑了笑,走到窗边,看着被积雪覆盖的草坪。这两天出了太阳,中间有部分积雪融化了不少,露出一些枯黄的草尖儿,看上去给人像充满了希望的感觉。

    她轻轻点了点头。

    成功走到她身边,“那这两天过得很精彩喽,有没挨耳光?”

    “去,我爸妈才舍不得,世界大着呢,未婚生子的我又不是头一个。”

    成功瞪大眼,“你没坦白代孕的事?”

    诸航沉默了足足有十秒,扭过头,讪然而笑,“前几天才看了篇报道,是关于世界上第一例成功的试管婴儿目前的情况。其实她和普通人无异,可是别人还是很好奇她每天吃啥做啥、有没有朋友呀、呼吸正常不正常啊!”

    “你担心帆帆会这样?”成功咝咝抽气。

    “放在国外,这可能是件平常的事,但在国内,这是违法的。首长一家、佳汐一家不知会被舆论压成什么样,帆帆一生将会生活在阴影之中,慢慢地,不会笑,不会哭,也许长大后有一天他会问:为什么要生下我?他这么小,没有办法决定来不来这个世界。他有什么错呢,凭什么要背负这一切?所以,我不能说。”

    “所有的人都考虑到了,那你呢,如果你的周师兄不知道真相,就这么误会你,说不定一辈子就这么错过了,你委屈吗?”成功急红了眼睛。

    “成医生,你的初恋对象是谁?”

    “不记得。”成功不耐烦地挥了下手。

    “我很快也会忘记的。”是的,会忘记的。这三年,不是也过来了。再有个三年、十年,周师兄就只是师兄而已。

    “好,周师兄pk掉,那其他人呢,知道你有过这经历,还敢接受你吗?”

    “干吗要其他人,我现在是有夫之妇。”

    成功哑然,怔怔地看着诸航,“你不准备离婚了?”心里面像被刀掏了个洞,咕咕地冷风吹进,他有点发寒。

    “也不是,这是权宜之计。”诸航脸红了。

    “这样问你好吧,我和绍华都属于优质男,两人往你面前一站,你看着谁心跳快点?”

    诸航噗地笑得前俯后仰,“你算哪门子优质男,他是君子,你是流氓。”

    成功寒着脸转身就走,他受重伤了,前所未有的全方位的重伤,从身体到灵魂。

    和绍华一般大,自小就在一个院里玩耍,成玮是他们的跟屁虫。成玮这丫头笨、矫情,喜欢绍华却又端着个架子,想绍华追求。绍华也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对成玮一直不冷不热。后来绍华娶了佳汐,成玮哭了很久。他看着却无法伸手帮妹妹。和绍华相比,爸爸一直认为他是陪衬的那位。就连玩官兵抓强盗,哪怕绍华是强盗,他这个官兵最后都得被强盗给刺死,胜利永远属于绍华。所以高考时,他死活不进军校,改读医科,他要在另一个领域和绍华媲美。

    也许他真的是成功了,可是今日怎么觉得又比绍华落后一大截呢?

    “你回办公室吗?”让他恨得牙痒痒的人还不怕死地追上来问。

    “不是。”

    “那你去哪?”

    “我也去找个人代孕,给我生一胖儿子。”他推开她,不愿再见这只没心没肺的蠢猪了。

    诸航歪着头,“神经病呀,难道你也有难言之隐?”

    经过的小护士愕然地停下脚,弱弱地问:“你说的那人是成医生吗?”

    诸航高深莫测地回道:“自己揣摩!”

    哗,一阵阴风穿堂而过,上楼的成功不禁打了个冷战。

    不足三小时的睡眠让诸盈提前进入了老年期。骆佳良早晨起来,出房门时撞上了门框,整个人往地下一坐,也不叫疼,傻傻的,他也没睡好。

    “盈盈,昨天那是个梦吧?”早饭桌上,他问她。

    她给他盛粥,苦笑,“你下班后带梓然去剪个头,再去澡堂好好泡个澡。”

    “不知航航公公那边是做什么工作的?”骆佳良一声接一声叹息,强迫自己接受事实。

    “咱家航航什么人家配不上?”

    骆佳良点头,“也是。”

    话是这样讲,诸盈对于双方家长第一次见面还是非常慎重。她好几年没买新衣了,幸好身材没变,以前有几件大衣还有七分新,式样也经典,可以穿出去。梓然和骆佳良的就拿过年的新衣抵下。

    她请了半天假,把爸妈和诸航一块带去了商场。

    爸妈都是从头到脚买的新的,诸航则里从里到外,接着,她还拉着诸航去了首饰柜,买了一对黄金的男女戒指。

    诸航抢过诸盈的信用卡,冲营业员抱歉地笑笑,“这个式样我不喜欢。姐,你是不是把你家银行给抢了?”花钱如流水般。

    “航航这是礼仪,也是姐姐的心意。爸妈那边会为你另备一份嫁妆的。”诸盈很认真地对她说。

    诸航托着额头要晕倒,“姐,你活在远古世纪吗,现在哪还兴这些?再说我们早结婚了,不需要啦!”

    “那只是注册登记,婚礼并没有举行。国外有些夫妻孩子几岁了才办婚礼,我就当你喜欢那样。”

    诸航哭丧着脸,“可不可以别这样复杂?如果我想买啥,我自己买好了。我不能再给你们添乱了。”

    诸爸爸说道:“航航,这不是添乱,而是爸妈和姐姐替你欢喜才这样做的,不然平时吃苦受累赚钱干吗用?”

    诸航投降。

    买了戒指,又去买了小帆帆的衣服,最后诸盈把诸航带到了化妆品专柜,买了一套诸航觉得是抢钱的护肤品。为了一支合适的口红,诸盈挑了有四十分钟。

    诸盈满肚子的意见,看着诸盈严肃的样,啥都不说,顺从吧!

    她只是庆幸小帆帆是男生,以后她不需要这样烦。

    首长又加夜班了,小帆帆失落地在客房里嘤嘤地哭,唐嫂在哄。诸航抱他,坏家伙眼中真的有泪。

    “小孩子都人来疯,喜欢人多,今天一天很不乖。”唐嫂告状。

    诸航轻轻地用纸巾替帆帆擦去泪,坏家伙埋着头朝向房门,嘴里嗯嗯地叫着,似乎要诸航出门。

    “你咋就不是一条鱼呢?”鱼的记忆最多只能保持三秒,所以它独自呆在小小的鱼缸里也不会觉得寂寞、孤单。

    “现在外面天黑啦,外公、外婆睡了,明天再去看他们,嗯?”她还用手托了下头,眼睛闭了闭,做出睡觉的样子。

    小帆帆眨眨眼睛,像是听懂了,乖乖依进诸航怀里。

    诸航陪着他去浴室泡了个澡,放了满满一浴缸的水,里面有个小鸭子形状的救生圈,套帆帆头上,这样他便可以在水里飘来飘去。

    帆帆玩得开心级了,小手直拍,小腿直蹬,诸航怕他呛到水,趴在一边护着,结果自己给淋得透湿。

    “你就脱了陪他一块洗吧!”唐嫂看着她狼狈的样,笑道。

    “我和他一块?”诸航指着自己的鼻子,像听着什么奇闻。

    “我两个儿子从小都是和我去女浴室洗的,那时家里条件不太好,冬天洗澡冷,就带过去了。很多人都这样做。你是他妈妈,给自己的儿子看,没关系的。再说他才多大个人。”

    诸航啼笑皆非,仿佛问题的重点不在这。

    小帆帆力气大,小胳膊一挥,又溅了诸航一鼻子一脸的水,他笑得嘴巴都不合拢。

    “坏家伙,你再调皮,猪猪打喽!”诸航瞪眼、挥起巴掌。

    小帆帆乌溜溜的眼珠定着不动,突地小嘴扁了几下,泪水就这么默默下来了。

    “哎哟,怎么这么脆弱呀!好啦,好啦,猪猪不好,猪猪陪你洗澡。”诸航赔礼道歉,快速地将自己扒得只留下内衣,主动爬进了浴缸。

    呵呵,赤裸裸,儿童不宜呢!

    小帆帆见来了玩伴,水猛地涨高了不少,小鸭子快活地游来游去。诸航一会挠他小脚,一会抓抓他胖乎乎的小腿,再抱着他,亲得他小胸脯巴叽巴叽响。小帆帆完全颠狂,疯得口水从浴缸这头拉到那头。

    玩累时,他乖巧地睡在诸航的肚子上。诸航轻抚着他滑嫩的肌肤,一种强烈的感觉破土而出小帆帆真的是来自于她的体内。

    他享受地闭着眼睛,随着诸航的轻拍,同节奏地发出哼哼的声音。

    怕他冻着,没敢泡太久。唐嫂拿着衣服在一边等着,穿完便抱进被窝。诸航不敢逞能说带他睡,她不是睡相很好的人。她被他踹下床没关系,如果她踹了他,后果太严重。

    听到关门声,她脱光湿衣,慢慢探进水里,舒服地深吸一口气。

    水有些冷了,她没再加热水,拿了浴巾一裹光着脚往外走去。她没准备洗澡,换洗的衣服也没拿进来。反正都在自己房里,裸着也没人围观。

    低头正扣着结。

    “诸航,今天有没有上网?”

    诸航看着坐在书桌前的首长回过头来,手慌乱地一抖,浴巾就那么悠悠地落到了脚边。

    时光被一双魔手给定格了。

    诸航双手和表情惊恐地齐齐僵在空中,卓绍华努力维持镇定,眼前却是礼花满天,他的视线被这抹绚丽紧紧绞住。

    但下一秒,卓绍华下意识地就转过身去,不能把这孩子吓坏。

    脑中却不配合地,如放电影般,一遍遍重复着刚才的镜头:那一头潮湿的秀发、红晕染遍的小脸、白皙的肌肤、修长的双腿这孩子不是个孩子了,她迷人而又芬芳,俏丽而又迷茫,教他怎么能做到无视?何况她还是

    他突然抬起头,干吗转身呢,他有资格、有权利将她的里里外外锁在视线内。

    深深地呼吸,心跳加速,他闭了下眼,慢慢地回过身。

    就在这几秒的功夫内,诸航挤出最后一丝清醒,放弃去衣柜拿衣服,果断地跳上了床,用一床被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只是那还落在原地的浴巾,那来不及遮住的双肩,很轻易地就让人联想到被中是一幅什么样的光景。

    丝被,遮住的是身体,却遮不住人的思想。

    诸航羞窘得都想死了。

    不用别人暗示,她都觉着自己有勾引首长的嫌疑。

    四目相撞,卓绍华漆黑的眸子里,似乎有一种很柔软缠绵的东西,在吸引着她往下坠。

    她匆匆撤退,目光慌乱不堪地逃窜,手脚瘫软,气息都弱了。

    气氛是宁静而又迷离的,仿佛谁一出声,春天的大门就将打开,然后春风扑面、春雨绵绵、春潮涌动、春光无限

    卓绍华又能好到哪里去,他佯装咳了一下。

    “你敢说一个字,我和你同归于尽。”诸航一声大吼,却因力度不够,感觉是口是心非的娇嗔。

    卓绍华笑了,摸到开关,将炽亮的顶灯换成柔和的壁灯,人在暗色中自然的就会放松下来。

    “都愿意和我一起死,那还担心什么?”腿脚听从情感的召唤,自发地向床走去。

    “首长”诸航无助地叫,她得承认自己很没出息,此时首长要为所欲为,她估计无力反抗。

    卓绍华只是拉了把椅子坐下,把她的一只手从被中拽出来,他吻遍一根根手指,再吻过掌心。

    在这个过程里,他的眼睛并没有移开她一会。

    最后,他抓着手抚摸了他的脸、按在他的心口。

    他的脸很烫,他的心跳有力而狂猛。

    “诸航,你在紧张吗?”

    她听出他的声音微微发颤。

    她害羞地低下眼帘。

    “害怕吗?”

    她咬住唇。

    “我也紧张,我也害怕。”

    音调蓦地变得低沉而又沙哑,他用双手托起她的小脸,眸中蕴含着无边无际的温柔,“我不止一次想像过这样的夜晚,你像刚出生的孩子,在我眼中,在我怀里,我欢喜不已虽然来得有点突然,但何必要惊惧呢?你还是你,我还是我。诸航,我想抱你,行么?”

    翩翩有礼,却有极具蛊惑,瞬间将诸航击得粉身碎骨,她根本无从思绪,其实也无需思绪了。

    手臂一点点收回。

    屋子里流淌着如水的灯光,凛冽的寒风被隔绝在窗外,温情脉脉的是他的视线,她听到自己渐渐加深的呼吸。

    一切都刚刚好。

    仿佛被催眠了般,手臂环上了他的肩,她闭上眼,她知道黑暗之中,肯定会有一幅宽阔的胸膛在等着她。

    丝被从双肩滑落到胸前。

    卓绍华几乎要被这突然而至的幸福而晕倒了,这孩子生涩的热情狠狠撞击着他的心。

    有几秒的僵硬,是他不知所措了。他仿佛不知道如何去疼爱自己喜欢的女子了,不,是他不知该如何做得最好。

    她是他此生最珍贵的瑰宝。

    她温软的唇轻轻摩挲着他的唇瓣,她的舌慌乱地探了进来,带着可人的清新,似一坛酿了多年的美酒,慢慢地溢满每一个角落。

    他醉了。

    喝醉的他吻住她。火势蔓延,她是唯一的清凉。诸航的身子轻颤了一下,有种陌生的紧张和兴奋。

    她真害怕这样的心跳会让她停止呼吸。她舔舔干燥的唇。

    箭在弦上,在这不得不发之际,一声撒娇般的哼哧声从外面传了过来。

    “卓将,帆帆听到你声音,哭着要过来。”唐嫂说道。

    两个人僵住,随即分开。

    卓绍华飞快地替诸航拉上被子,只准露出头。他转过身,俐落地整理衣服,扭过头来,看到诸航娇羞地鬼笑,还冲他吐吐舌。

    他捏捏她的鼻子,失笑,俯身,不是吻,而是轻咬了下。“我得承认,我俩真的生了个坏家伙。等着,我去打发坏家伙。”

    诸航心想,能被随意打发的还是坏家伙吗?

    门一开,小帆帆像个导弹,投进卓绍华怀里,笑得如同劫后重生。小手摸摸爸爸的下巴、鼻子,仿佛看看爸爸变了没有?

    才在外面站一会,小手小脸就冰凉,卓绍华忙把他抱进来。

    “我晚上还有点事,今晚”卓绍华对唐嫂还没讲完,小帆帆一声狼叫,兴奋地挺着肚子,他看见玩伴猪猪了。

    其实找爸爸是个幌子,小帆帆的终级目标还是诸航。

    “卓将,你瞧他肯乖乖跟我睡吗?”唐嫂笑问。

    卓绍华无奈地苦笑,“请帮我去卧室抱床被过来。”

    “你要睡这边?”问话的人是诸航。

    “不然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他挑眉。

    唐嫂话中有话:“今晚,帆帆怕是要乐坏了。”扫了眼裹得像只蛹的诸航,含笑离去。

    小帆帆等不及向床扑去,卓绍华对着他摇摇头,“你得和爸爸同被。”哪怕是儿子,也不可以偷窥诸航的春光。

    哈,好幼稚的念头,他居然和儿子斤斤计较。

    诸航苦着脸,又往被中钻了钻。

    今夜,她很潮,裸睡!

    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呀,左边是爸爸,右边是猪猪,小帆帆幸福到冒泡。头一会儿朝向左,一会儿朝向右,真的把黑夜当作了白天,玩得很乐呵。

    卓绍华把壁灯也熄了,房中唯一的光源来自于电脑的屏幕。

    “诸航,把眼睛闭上,不然帆帆会闹腾一夜。”他悄声道。

    说完,他先闭上了眼睛,呼吸放平了,连诸航都觉得他睡沉了。小帆帆别过来眨巴眨巴眼,没吱声,转过脸向诸航。

    诸航慌忙闭上眼,可惜功力太差,颤个不停的双睫,粗细不均的呼吸,让小帆帆找着了漏洞。小手伸出被窝,就去抓诸航的眼睛。

    诸航怕痒,先破功,笑了起来。小帆帆这下得意了,立马笑得咯咯的,小腿在被中一蹬一蹬。

    “你个坏家伙!”诸航探身吻吻他的小嘴,小帆帆顺势抱着她,两个人搂成了一团。

    卓绍华睁开眼睛,对着天花板默然了一会,起身,“衣服是在衣柜里吗?”

    心中,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他已经被逼平静了。

    “内衣在抽屉里,睡衣在衣柜里。”诸航看着首长失落的样,不禁又想笑。

    刚才的氛围似乎发生什么都很自然,她也不排斥,但似乎是本能决定了行为,她渴望能再等一等,因为她的心还没完全准备好。

    卓绍华把衣服递给她,她躲在被中穿上了。

    长臂将她也拉进了他的被中,一大一小都揽在他的怀中,竟然刚刚好,够了,花好月圆是一种境界,这样的安宁也很美。

    他吻吻小帆帆的额头,吻吻诸航的唇,柔声道:“都要乖,很晚了,睡吧!”

    小帆帆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目标达到,他躺平,小脚搁在爸爸肚子上,小手搁在猪猪的心口,睡了。

    诸航捂着嘴偷笑,“你刚刚是不是有事要问我?”

    卓绍华拍拍额头,也笑,“帆帆是男生,也许我们不能这样宠他,该让他独立些,以后一个人睡婴儿房?”

    诸航故意抬扛,“不准,你不带,我来带。”

    “你呀”宠溺如海洋,无边无际。

    暗淡的屏幕突地闪出变亮,两人抬起头,只见一束蓝色的鸢尾出现在山野之中,紧接着又是一束,再一束不一会,蓝色鸢尾花满山满野开遍,如同蓝色的花海。

    “茑尾花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卓绍华扫视着四周。

    偌大的会议室肃穆庄严,在座的每个人神情都绷得紧紧的,他的目光定格在姚远身上。

    姚远回答:“鸢尾在希腊语里是彩虹的意思,在法语里代表光之花。鸢尾花形似蝴蝶,五月开花,蓝色的最美,故鸢尾花又被称为蓝糊蝶。”

    “我想问的是它的花语。”卓绍华指头轻敲着桌面,坐在他身边的秘书皱了下眉。熟悉的人都知这是他不悦的表现,姚远似乎心不在焉,答得偏题了。

    姚远慌忙打开笔记本,“白白色鸢尾代表纯真,黄色代表友谊永固,紫色代表爱意和吉详,蓝色有两种花语,一是暗恋,二是破碎的激情和希望。我回答完毕!”

    卓绍华轻轻点了下头,目光跳过两个座位,停下,“周中尉,你认为这次的蓝色鸢尾和三年前夏天偶然出现过几次的蓝色鸢尾是同一个黑客吗?”

    周文瑾从文件夹中拿出一叠资料,“应该是同一人,只是手法比三年前狡猾,技术比三年前高明,目的也比三年前险恶。他侵占的途经都是利用发掘网站的漏洞,非常具有攻克力。三年前,他是带有恶作剧的性质,只想引起政府部门的注意,我想过,也许那时他还是个刚成年的孩子,对社会没有贪念。现在的他,长大了,就在这两天内,接连攻击三家银行系统,目前发现已有几万份用户资料外泄,数据超过上亿条,其中包括完整的用户名和密码。早晨,工信部刚送来一个急件,今天股市刚开盘,有几支相关股票神奇大涨。下一步,他攻击的对象有可能是购物网站的支付平台,工信部已通知网站出公告,通知各用户修改密码,另外及时修补漏洞。”

    “我听着怎么觉得也形似上次攻击卫星系统的那位?”卓绍华极缓慢地眨了下眼。

    “上次我负责的是防护升级,不太清楚其他情况。”周文瑾答道。

    负责西昌项目的专家也在座,愧疚地叹了口气,“西昌被袭之后,至今都没任何数据泄漏,我百思不得其解,花那么大力气闯进去只为参观下?卓将,我个人见解,不是同一个人。”

    “因为没有留下蓝鸢尾?”卓绍华笑了。

    “有这个因素,另外是这次的目的明显带有破坏性、挑衅性。”专家讪然笑笑。

    卓绍华抬起眼,“我很希望是同一个人,这样破一个案子就等于破了两个,多省事呀!”

    会议室里响起低低落落的笑声,气氛稍微宽松了些。

    “这个蓝色鸢尾很有意思,每隔八小时攻击一次,都是选在休息时间,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真令人期待他的下一站是哪呢?今天是我们的休息日,希望他不要跟休。”

    “如果能猜到他出现的地点,就可以捉到他的蛛丝马迹,从而直捣他的老巢。”周文瑾说道。

    “现在他好像喜欢的是钱,多布几张网,会有鱼进来的!”卓绍华站起身,“周中尉,等候你的好消息。”

    “是,首长!”周文瑾立正、敬礼。

    “辛苦了!”卓绍华颔首。

    参加会议的人齐齐起身,恭敬地目送卓绍华离开。

    “你答应得那么大声,有把握吗?别出洋相。”姚远等着周文瑾一同出去。

    “我平时的表现像个爱吹牛的人?”周文瑾绷着个脸收拾资料,没有任何表情。

    “你没看见那位专家,大把年纪在卓将提问时羞愧得无地自容。我们刚进来,跟在别人后面先学习,你处处抢着出风头,成功也罢,不成功就会万劫不复。”

    “你这么担心,那就不要和我一起。”周文瑾加快脚步,把姚远抛到了身后。

    姚远噎住,许久都缓不过气来。

    周文瑾上楼梯时,听到手机在响。那个号码像一道白光,刺得眼睛下意识地一闭。

    他走向半敞的露台,每个毛孔簌簌地张开,一任寒风倒灌,他冻得直抖,但他顽强地立着。

    “猪。”他的语调很平静,只比平时少了点温度,那是因为天冷的缘故。

    “有几天没有联系了,周师兄还好吗?”

    他真的费解,她居然有胆量给他打电话,还能笑得这么轻快!“我很好!猪呢?”

    “我爸爸妈妈到京了,我一会带他们出去吃饭。”

    “你老公和儿子也同去吗?”他冷冷地笑。

    诸航笑得很短促,然后是低不可闻的轻叹,“很抱歉瞒着你,只是真的不知该怎样对你说。”

    “不需要抱歉,你结没结婚,生没生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师兄妹,就是少喝了顿喜酒,以后记得补上就行。”

    “好啊,周师兄,不打扰你,祝你工作顺利,祝你幸福!”

    “会的,至少应该会比你幸福。”

    诸航没有讲再见,便挂了。

    他讥诮地弯起嘴角,猪,不讲就代表我们不会再相见吗?你错了,大错特错!

    他踱到扶栏边,向下看去,一辆车驶过来,勤务兵跳下车打开车门,卓明与卓绍华一前一后上了车,两人都面带笑容,仿佛是去赴宴。

    直到车消失在车流中,他才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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