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向着被福船桅杆上大骂“死胖子,老头子正打得起劲,你凑什么热闹?小心老头子的狼牙棒往你屁股上抡!”
正当他骂骂咧咧之际,一名江匪冲至,手腕前翻,一道白光直斩向船老大的手臂。伊凡大叫:“当心!”向前疾冲,猛地掷出手中利刃。利刃后发先至插入江匪眼窝。说时迟,那时快,船老大一个急转身,手中狼牙棒横扫一圈后挟着猛烈的劲道砸中江匪的胸口,响起几声“喀嚓”声,将其击得肋骨全部断裂。
船老大不解恨地往尸身上再狠狠踢得两脚,痛骂道“小样儿!看你还敢偷袭老子!”踢得几脚,他发现尸首的眼窝插一兵刃,不住有鲜血涌出。船老大瞬时会意侧身向站在身后的伊凡颌首以示道谢。
战斗仅仅持续了不足一炷香的时间,已胜负已分。匪船上的匪众剩下不到二十人,几乎个个带伤,全部跪在地上叩头求饶。其余的都早已变成了卧在甲板上的尸体。
福船上的船工们身上虽沾有血迹,但奇迹的是不仅一人未亡,更均未受重伤。伊凡终于放下心来,庆幸自己是在强大的这方,并安然度过了第一次水战。
伊凡心道:“这群船工看似散乱无章,实则是相互协同作战、进退有序,想必是久经战阵操练。然而这个姓都的船老大,竟然可以在被突袭的仓促间逆转,而没有丝毫技术上的障碍;若非适才听过他所讲的故事,还以为他们是故意装扮成商旅的官军呢。”
将俘虏的一应匪众捆缚囚禁后,船老大交代船工小心探查黑船的船舱还有没有残留的江匪,另外再让木工去修复船体。值得庆幸的是,福船和匪船并没有受到什么致命的伤损。
经历一场生死血战,船老大对伊凡的仗义相救,很有好感;对伊凡、李秦二人的态度亦大为改善。
在清晨不绝的江面上,伊凡不敢大意,自愿每两时辰上甲板上轮流放哨。不过直到雨过天青,都没有新的动静,只有潮湿的空气和云层缝隙透出的朦胧。
在江面上航行至第五日的酉末时份,福船终于到达襄州地域。船只靠停在襄州城东二十里的一处私港。船老大早已听闻他们有急事,打算另觅小船将其送至襄州城内。但近日沿江均不太平,难以请得小船。
伊、李二人谢过他的招待,决定下船另租马车赶路。临别时船老大塞给伊凡一个麻布制成的钱袋,里面塞有两张会子钱。
船老大使出吓人的力道抓住伊凡的肩膀说:“这是你们上船时付的会子钱,你这个小哥很有意思,老头子很荣幸能交上像你们这么像样的朋友。”
“实在是好样的!”船老大又用力拍了一下伊凡被掐疼的部位:“老头子本名叫都枫,如有需要,来华亭码头来找老都;随时为你效劳!若是搞到小哥你说的烟草种子,老都准会派人给送到杭州去。”
突然,都枫一拍额头:“哎呦,老了记性还真不好。老都突然想起,咱俩见过。”都枫望着伊凡一面茫然的样子,接着说“就在去年夏至后,你就是那个被漠蛮掳去的小子。当时万三哥还乘着老都的船,在运河上还跟那漠蛮子干了一架将你救起。最后你还是摔入江中……”
“这就是小子跟老都您的缘分呐。”伊凡热情地给都枫一记熊抱“事情就是这样巧,在上月的冬至,小子与万三叔、扬三婶攀了亲;他俩将小子认为从侄。”
“嘿嘿,三哥、三嫂为人轻利重义,都是一等一的大好人!你这小子真是好福气啊!”都枫的神色缓缓凝重,言语恳切地说“三哥三嫂的亲生儿子尚在襁褓便被贼人掳去,用重手法害死。他俩夫妻因此事如同成为了陌生人一般。若那孩童平安长大的话,估计和小哥一样大了。
老都猜想他们虽将小哥你认为从侄,想必已将你看作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了。小哥你要好好孝顺他俩啊!”
说罢都枫又点着了烟钵,“噗噗噗”地吞云吐雾。眼光注视着远处早已一团漆黑的江心,似乎还在回味刚才激烈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