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间房,一间她带着甜甜母女睡,一间给小宝睡。柳寒梅睡过去的话,就让两个孩子睡一晚上,她和柳寒梅对付一晚。
刚好她有些话要跟柳寒梅说,当着众人的面不好说,在戈家又找不到私聊的机会,晚上睡一起的话就时间充裕了。
当然,周蓉也不打算做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只是想点醒一下柳寒梅,让她以后少来叶婉清这边找叶婉清的不痛快而已。
自从被叶婉清照顾之后,周蓉的日子越来越好过,她也不是不记恩的人,可谓是很注意叶婉清的利益。
现在见到叶婉清被柳寒梅都逼上门了,她自然是要给叶婉清出头的。叶婉清有别的麻烦的时候,她人微言轻帮不了多少忙,但这点忙她还是能帮一帮。
不就是做个恶人就是了。
打着手电筒,周蓉先带着柳寒梅回了家。
周甜和周小宝跟着戈悦玩得正开心,这时候要叫他们回家,一准让他们掉金豆豆。周蓉也不是狠心的亲妈,再说跟戈家关系也好,就由着他们去了。
等到小孩子玩得要困了,自然会有戈渊送他们回去,以往也都是这样的。
要是孩子不肯回去,跟戈悦睡一起也有叶婉清帮着给他们洗手洗脚,周蓉很放心。
走了一段路,周蓉和柳寒梅简单聊了两句。
周蓉这人温和没有攻击性,但却也是心有成算的性子。她没有表露出对柳寒梅的敌意,加上柳寒梅这时候正是心情微乱的时候,不知不觉多了几分倾诉欲。
等两人到了周蓉租的房子里,打了热水坐在一块儿泡脚。
泡着脚,总不可能什么话都不说,周蓉提了一个话题,柳寒梅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你这时候跑到湘城,是不是婆家那边出了什么事?”周蓉试探着问道。
她没想到,竟然是一问一个准。
“可不是?”柳寒梅苦笑着应了声,费力地卷起了衣袖,“你看,这都是我婆婆弄的。”
柳寒梅的手腕上明显是被烫伤了,伤口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但皮还没有长好,看上去有些狰狞可怕,烫得有些严重。
“这怎么回事?”周蓉问。
“还能怎么回事,看到我被我养父赶回家了,婆家不满意了呗。”柳寒梅说着就有些想落泪,“我是真羡慕婉清,爱人对她好不说,头上也没有婆婆,不担心婆媳关系。现在我养父跟他们碰面了,也绝对不会插手他们小家庭的生活,多自在。”
“我就不一样了。我自作自受,当时跟我爱人在一起是借着我养父的人脉和势力,现在我养父对我没有那么亲近了,我婆家就不满意了。”
“他们还指望着我养父能用人脉给他们家活动活动,给家里的小叔子和小姑子提供上好的工作机会呢,又怎么准许我这么淡了和养父这边的关系?”
“我能理解我养父,毕竟找到了亲生儿子是件天大的好事,但是,我这边也真的很无辜。”
“从我心里来说,我自己也不想跟我养父断了联系,但这一次真是被逼的……我是没办法了,只能跑到湘南来。好歹我在这边还能松一口气,在京城是别想过一个好年了……”
柳寒梅实在是憋得慌。
她叹了口气,神情苦闷地抚摸着手腕上还没有长好的肌肤,满眼苦涩。
有些话不能跟公婆说,不然肯定要吵起来。有些话没办法厚着脸皮跟戈渊和叶婉清说,不然显得她很没用,她不想让人看笑话。
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她便有些忍不住。
再说,她心里也有几分小心思。
周蓉和叶婉清的关系很好,她跟周蓉说了,不就相当于跟叶婉清说了吗?要是叶婉清知道她现在的处境,愿意高抬贵手不那么计较她的存在,那周鹏程就不会非要把她赶走了。
有了周鹏程做靠山,她就算别的什么也不要,这日子也要好过很多。
至少,婆家不敢这么为难她了。
她现在真的后悔自己当初的无知无畏,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阻止了寻找戈渊这事。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那么虚荣,仗着周鹏程做后台而找了白文成当男人。
虽然白文成这个爱人其实还不错,潇洒俊朗也对她很体贴,但是婆婆有点太厉害……虽然没有直接对她动手,但经常各种“意外”,这就是暗着欺负了。
如果当时她别那么贪心,找一个家境稍微差一点却人品更好的家庭,她现在也能过得更舒心吧。
只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现在已经于事无补。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得到了富贵的时候就渴望着得到尊重和宠爱。有了男人的体贴和婆婆的包容,就会想为什么男人不能上进一点给家里更好的生活质量……
只能说,世间的事情难两全,难有些人难免看不清。
柳寒梅就是这样。
她现在后悔,其实也是因为日子没有那么好过。
可要是周鹏程不赶她出家门,以后还给她撑腰,她婆婆不再为难她,日子没有那么多烦心事,她又会觉得在白家的日子不错了。
说白了,她还是想再借周鹏程的权势,要是能让周鹏程解决了小叔子和小姑子的工作问题,那就最好了。
以后她在婆家怎么都有底气,能抬得起头来了。
柳寒梅这人本性不算特别坏,也是实打实的感激周鹏程。可能她这辈子做得最坏的事情就是在周鹏程寻找戈渊的时候增加阻碍,让他们父子白白错失几年,前世甚至是一生。
但本性没有坏到顶的人,也是会让人反感的。
她不穷凶极恶,但对于她现在的结果,周蓉也只想说一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之后,周蓉说话就有点不客气了。
“柳同志,也许我说这话是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但是……你不觉得,你这想法有些对婉清太不公平了吗?”
“什么?”柳寒梅一愣,根本没想到周蓉不仅不同情她,说要帮着她一起劝说叶婉清和戈渊,反倒开始指责她的不对。
“我不知道你和周叔之间有什么误会,或者没有误会,是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他不愿意再认你。但是,婉清和戈渊对你没有任何亏欠,不是吗?”
柳寒梅没说话。
“你突然跑过来,你自己是舒服了,可是你没想过你会打扰到戈家吗?你现在这做法,有点只顾着自己的感觉,不想别人是什么感受。但实际说起来,周叔和婉清他们都没有欠你什么,你现在的困境……说起来,也是你自己选择错误。”
“不管有没有周叔,你都有可能碰到难缠的婆婆和难搞的家庭关系,每次你就都指望别人吗?把自己的压力转嫁到别人身上,我觉得你这种做法有些自私。”
“如果你能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不带着这么功利的态度接近他们,我觉得他们还有重新接纳你的一天。可如果你过来只是为了给自己增加靠山,让自己好过一点,我觉得,你悬了。”
周蓉也不想把话说得太重,但不重一点显然不能点醒觉得自己很惨的柳寒梅。
这一次,柳寒梅彻底沉默了。
她有自己的小心思,却不知道周蓉也有自己的想法。
周蓉接纳柳寒梅过来住,绝对不是因为同情她处境尴尬,怕她出意外,而是想有机会说一说叶婉清不好说的话。
最后,柳寒梅请求周蓉不要把今晚的谈话告诉第三个人,周蓉答应了。
……
第二天,柳寒梅便心情复杂地告辞了。
这时候显然买不到去京城的火车票,就算有关系也难弄到,柳寒梅也没有回去的意思,便住进了周鹏程在湘城的房子里。
叶婉清真是松了一口气。
要是柳寒梅再死缠烂打的话,她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发火。
她能理解柳寒梅的想法,但并不代表她能接受。
让柳寒梅在家里吃顿饭就已经是她心肠好了,让她什么都不计较把柳寒梅当成亲近的家人看……不好意思,她叶婉清还没那么大方。
大年三十,叶婉清接到了叶明珠打来的电话。
今年叶明珠会跟叶向党在广东过年,两父女在一块儿,也不算难熬。
其实叶明珠倒是想跟叶向党一起回湘城,在戈家过年,但她已经不是当时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姑娘,知道不合适,所以提都没有提。
叶明珠知道叶婉清能接纳自己,已经很不容易,再加上一个叶向党……那就是异想天开了。
她知道自己这个姐姐虽然心肠软,但也不是什么脾气都没有的,之前叶家做的事情是太过分了。换做是她的话,她可能会比叶婉清更激烈。
……
大年夜的时候,柳寒梅倒是来吃了一个晚饭,吃过饭之后,就请小陈送她回去了。
叶婉清觉得她一个人回去带着有些冷清,但既然周鹏程什么都没有说,她自己也并不是那么喜欢柳寒梅在家里,就没有表态。
快到晚上十二点的时候,戈渊准备好香和一串长长的鞭炮,等到零点一过就点燃了鞭炮开财门。
“噼里啪啦……”
鞭炮声炸响,富源村其他人家也都燃起了炮竹。
原本有些恹恹的戈悦也精神了,带着周甜和周小宝在门口放起了喷泉。
引线点燃了烟花,看着足足有一米多高的五彩烟花喷洒出来,三个小孩子拍着手欢喜的大声笑闹,给这个年又增添了不少热闹。
叶婉清看着这一幕微微扬开笑,拉住身边大男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