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毒

    茶尞的小二本是眼尖的人，看到有如此美妙的女子走进他们的茶尞，便在人还没有坐下之前，拿下了搭在肩膀上的白布条给擦拭了一下板凳，再招呼着客人坐下。紧接着又问了胡善祥喝甚点甚，待得胡善祥说完，便又“好咧”一声，向老板报单子去了。

    待得小二先给胡善祥上了茶，此时，便见一位老者拄着拐杖而来。这位老者虽然拄杖而来，但是已然掩饰不了他熊腰虎背的身姿。他头顶用一支玉簪绾着发髻，黑白相间的长发梳得很整齐，既告诉了别人他的年纪至少六十岁了，也让人觉得他龙马精神。身的衣裳显暗红色，边褶上都打上金丝，十分华丽。脸上的皱纹极少，嘴巴下修剪得极为含蓄的胡子，不长也不短。微微隆起的肚子下面，穿着一条镶金嵌玉的腰带，俨然是一副中原富商的打扮。

    胡善祥坐在茶尞最左边的一桌，而老者却到了最右边的一桌坐了下来，将拐杖靠在桌子的边沿上放着。胡善祥本不是会留意周围事务的人，加之老者坐得离她也远，便只看着外面，自斟自饮了起来。

    这时候，老者开始叫唤道：“小二哥，先来一壶茶，再来五个包子。”显然小二是个重色又不懂得敬老的人，否则也不用老者自己这么喊了。

    “好咧！”小儿在灶台前答应着。

    不多时，只见小儿在两个桌子和灶台之间来回穿梭，先是从灶台上拎起了个倒满了茶水的茶壶来向老者走去，放到了老者所坐的桌子上，叫了一声，道：“客官这是您的茶。”然后，擦了擦老者坐的一方的桌面，接着又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茶杯倒满了，放到了老者的面前，又叫了一声，道：“客官请喝茶！”热情之极，似乎忘了刚才接待上的差别似的，而后又走回了灶台，端起了一个盘子，走向胡善祥去。那盘子里规整地叠放着四个老板娘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的馒头，正冒着热气。刚听见小二叫了一声，道：“姑娘这是您要的馒头！”馒头盘子就放到了胡善祥的面前，很是神速。正当小儿想停一下，欣赏一位头戴斗笠，身材高挑，举止优雅，声音如黄莺唱歌一般的女子是如何吃馒头的时候，就听见老板娘叫了一声：“小二，快给客人上包子。”

    小二只能赶紧转身，一边祈祷着背后的佳人不要烫着了纤纤玉手，一边走向灶台去给老者端包子。紧接着又是一句叫声，老者的面前就出现了一盘包子。便又见小儿跑回灶台帮被烟熏得直咳嗽的老板娘烧柴火。不过他似乎比老板娘还外行，烟是越弄越大。老板娘更是豪不留情地咒骂起了小二哥来，而小二哥也不生气，笑着脸，一时间忙得不亦乐乎，才勉勉强强把烟给弄小了，任是哪位老板见了，都要给这位小儿赞上“爱岗敬业”这四个字。

    此时茶尞中又来了一对的夫妻，两人各自都带着一把刀。女的是樱桃小嘴，横波秋目，面如桃花，肤如凝脂，身材妙曼，顾盼生情；男的高大威猛，器宇轩昂，看起来好都像是刚过四十岁那样，说是夫妻，面容和神态上又犹如亲兄妹。

    两人找了老者右侧靠前一点的一张空桌子坐下。男的把手中的刀横放在桌子上，而女的只是将手中的刀挨着身子靠在板凳上而已。小儿又赶紧从灶台上提出茶水来，走向这对夫妻，一边给两人倒茶，一边向老者努了怒嘴，不知道要暗示什么。倒好了茶，便又回灶台了。

    此时却听到老者问道：“小二哥，你用的是什么金贵的柴木烧的火，竟能够烧出这么大、这么香的烟来？”问完便端着茶水，闻了两遍，才喝了下去，又闭上了眼睛回味着，似乎这里的茶水相当的美妙。

    “客官说笑了，不过是附近山上打来的寻常柴木罢了，小店小本生意，哪买得起什么好的柴木呢？”小儿笑着答道。

    “你们茶尞平时都像今天一样，用黄杜鹃当柴烧吗？”老者又问。

    这时候，坐在一旁喝茶的男刀客突然插话道：“人家烧的什么柴火和你有什么关系？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可是，再给我喝郁金香的茶水，便是与我性命攸关的大事了！”老者见男刀客如此冒犯也不生气，依然一边品茶，一边慢悠悠地说道。

    茶尞里的空气瞬间似乎冷却了几度，大家忽然安静了下来。短暂的沉寂之后，灶台前的老板娘便扭着腰走到老者的桌子前，拿着手帕摆了个笑嗔的动作，说道：“大爷真是会开玩笑，光顾小店喝个茶水，吃个包子，怎么就是个性命攸关的大事了呢？来、来、来，让奴家给大爷倒杯茶，赔个不是。”说完便拿起茶壶给老者把茶续上了。

    “这黄杜鹃花中含有毒素，再配上郁金香，毒性便会扩大百倍，常人闻了便会呼吸困难，随后就会出现四肢麻木，难于动弹。这是“千面双淫”鲜为人知的用毒手法，如果本座没有看错，老板娘和小二哥想必便是江湖人称‘千面双淫”的金氏兄弟，而傍边的这两位应该就是“落叶狂刀”储齐儿和“落叶媚刀”储艳儿兄妹吧！只是边上的白衣女子，请恕本座眼拙，不知道是何方高人，能否相告？”

    原来老者见胡善祥没有中毒，就误以为是店主的同伙，便想搞清楚胡善祥的来历，以便接下来好应对。武林人士行走江湖之时，难免不会遇到打打杀杀的情况，在开始之前盘盘道是很有必要的。这既可以增加自己的胜算，又可以在败了之后，寻机找回场子，如果不幸被对方杀死，至少也能做个明白人。

    “阁下不愧是拜火教的四大天王之一，能够一眼就识破我等的身份以及金氏兄弟如此巧妙的下毒手法。武林人士认为阁下是酒囊饭袋之辈，将阁下称为‘酒囊天王’，如今看来真是大错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