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京都中,今日的酒楼最是人多,很多地方都是连连客满。那军功制的事情,已经直接上了朝廷邸报。大街小巷,谈论的话题都是绕不过这个军功制。
平民封爵,让这个本就好战的大明更加凝聚。
一位在整个京城有头有脸的年轻公子,面冠如玉,白衣胜雪,此时却跪在自家的府宅书房门口。
房内正是那个管着大明上下钱袋子的户部尚书黎文博,门外的是他的小儿子黎霁。
长子黎和从小就喜欢修习道法,天赋又不差,自己父亲还是椿山一脉,所以便早早送出,已是十多年未曾回家。家中仅剩下一子一女常伴左右。
现在自己这个小儿子突然要去那座军武院,他黎文博不是想要将享受什么天伦之乐,也不是舍不得自己的官位,但他总得求个子女平安。
黎霁虽然不如自己兄长有修炼天赋,但也同样修习道法,十几年下来,也是有藏秘境修为在身。放在军武院中,与大多刚刚开始修炼那军中秘法的人相比,说是有着天壤之别也不为过。
黎文博已经是户部尚书,朝堂上上下下,别看都骂他抠抠搜搜。其实这些年下来,谁要敢真说些有的没的,恐怕早就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虽然是拿着朝廷的钱在精打细算,每次给各处掏钱,还不是都承他黎文博的情,多年下来,念着他好的,都是骂的凶的。
若这个小儿子真的是为了从军,他黎文博大可以将那个自己一直很中意的年轻人扶上去,也落个清闲。
反正有国师在,出不了麻烦,大不了躲在幕后出力就是。他死之前,至少这代皇帝在位时,谁也不敢指点他是国贼。
再凭他这些年骂皇帝、骂文臣、骂武将,这些骂出来苦劳,怎么也能让自己的儿子当个正儿八经的将军。
可是这个小王八蛋,就只是为了个女人,要混个将军当当。
这样的性子,真放在了行伍之中,一定会出乱子。他黎文博再放了权,恐怕这点苦劳就真是挣得辛苦,花的容易了。
依着黎霁性子,不说办事的分寸火候可以拿捏的炉火纯青,怎么也算个有些见识。现在要将自家父亲架在火炉上烤,这样昏头的举动,是真的看不出其中道理?
若是任凭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去当个灰头土脸荫庇出来的将军,自己还不放权,自古哪有一家执掌文武权柄还落得好下场的臣子。
更何况这是自家传承,不是荫庇几个族人而已。即便一代两代的皇帝念着功劳不会做什么,但这种纵容也会埋下祸根,一旦出事,就是万劫不复。
就算他是个听韵境修士,也不过还有几百年活头,自己修炼的本事一般,之前的两百多年时间都花在修炼上了。
初经世事的时候,便让某个微服私访的王八蛋皇帝拐来做了朝臣。又在那位好兄弟的尽心帮助下,成功娶了净雨宗仙子当媳妇,就算在这大明安家落户了。
他这个听韵境修为,不知道早就被国师装进了哪个敞开了口的袋子。他自己不需要什么荫庇,但是得为了这些儿孙求个平安不是!就这么个性子,出去了还不得被人连着骨头一块儿吞了。
走出书房,袖子一甩,这位见到谁都敢破口大骂的户部尚书,耍起了性子:“滚滚滚,跟你娘说去,不要就觉得你爹耳根子软,让我清净清净,别来烦我”。
黎文博摔门而走,心里不舒服就找个人喝酒呗!
大明的文渊阁大学士金匀早早来到了闫玉家,自掏腰包带了一壶滋味极佳的望梅,两碟小菜,就这么把国子监祭酒的宅子当成了自己家。
金匀向来是很少花钱,朝廷的俸禄,宫里的奖赏,从来是连影子都看不见,就装进了自家婆娘的口袋。
今儿这壶望梅酒,还是收的礼。赶忙趁着媳妇没发现,小心的从自己那位老丈人嘴里抢出来的。若是去了别处喝,恐怕没几天就会被辗转流传到家里,然后传出几句金匀偷酒被赶出门外住了一夜的瞎话。
扔下筷子,伸手抓起几粒盐水花生:“我说老闫,陛下这,东晃一下西晃一下的,是个什么路数?要说那位是没看到这军功制的弊端,我可打死也不信啊”。
闫玉瞥了一眼这个三十多岁,青色儒衫,却一身市井泼皮习气的正五品官。每看两眼,都会觉得朝廷真是没人可用了,都让这个蹲在椅子上的小眼睛缩头缩脑的猴子做到了大学士。
要不是这酒还不错,早就连人带酒一并扔到街上。
一盅下肚儿,看都不看对面一眼:“就你肚子里那点墨水儿,要是能想到国师前头,我就帮你把金猴儿的名号摘了”。话刚说完,自己又倒上一杯。心想着赶紧喝完,这号东西,只读过从粪坑里捞上来的圣贤书,多留一刻都是自己心软。
又是一盅:“我说你没事就把脑袋挂在绳子上晾一晾,真当这黑龙关咱们只守不攻?还是黑龙关之后,大明就会收手了?或者是打上一段,就讲和?现在至少两个半人的脑袋都是想着怎么让这帮将军们自己收不住手”。
金匀呆愣了一会儿,冷不丁一拍脑袋,打了个酒嗝:“您这说的在理,不过是不是莽撞了些,从位置上来说,打出黑龙关,将苍梧收入囊中,就会将整个夏洲南北分割。濮国虽地处极东,却不会轻易让南北联通,一招不慎,就会让黎、蜀两国将它分而食之。我们无需发兵,只要据守东北险要古兰关,再重兵压在蜀国边境,就可以让其余三国如鲠在喉,要是真的得理不饶人,发兵攻打,可能会有人坐不住,打着替天行道的名头出手”。
这几句话,让闫玉不禁多喝了几杯。虽然这个年轻人没个正经,但头脑还算好使,多少能比起自己年轻那会儿的聪明了。
连喝三杯,脸上透着红光,长出一口气:“金猴儿,这些事儿,你这个年轻人上心就是。真到了那一天,无论是谁,不给个说法,我这个看家的老东西总不能把家给看丢了吧”。
金匀刚想问一句“国师也不行”?
总有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老闫头,你这儿什么丢了,我帮你找找呀”?一个人影闲庭信步,直接进了屋。
身为国子监祭酒的闫玉,心里是老大的不乐意。
这一个一个的,都把自己这当成园林来逛了?前一个还知道带点东西,这位连进门都没个门房丫鬟通报一声。吹胡子瞪眼:“你是闻着味儿了,来蹭酒的”?
黎文博乐呵呵的坐下:“不是不是,纯粹是赶巧儿了”。
金匀有一嘴没一嘴的插话:“我可是听说了,咱们户部尚书这点仙家手段,可都是用在了出门的时候算算谁家有酒上面,日日赶巧儿的本事,还得属您黎大人呦”。
样貌年轻,岁数不小的黎文博,向来以骂人闻名遐迩:“小金猴儿,不怕在这儿喝多了酒,晚上再睡一夜的门槛”?
这话直接把金匀噎的差点没把咽下去的花生吐出来,连连咳嗽,也不在蹲在椅子上,站的笔直,弯腰行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尚书大人,您不用跟我这么一个小小的五品官一般见识,”
黎尚书也是大度,毫不介意:“明天给我也来上这么一坛,我保证,你家里听不到半点风声”。
端起酒杯,既然还得搭上一坛,索性先喝个够本,依着这位黎尚书的性子,他金匀送去的酒,恐怕自己是连味儿都闻不到:“您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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