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营帐,我气的半死没有办法。
都是自家的兄弟,好多时候无奈的走了,该干嘛干嘛,有睡醒的迷迷瞪瞪就往榻边的案上摸,摸到茶壶一顿猛灌舒服了。还有的更过分醒了直接伸手摸我的床底,摸到个皮囊哈哈一笑直接仰脖灌半袋,我的酒要光了,完全不想想我就这么点存货干一半我还喝什么。
根本不会计较,都是拿命换的,唯一一处亲兵会光明正大的享用将军待遇的地方,因为我们都是上阵的生死兄弟。
他们睡我的榻,是因为军中行榻极少,他们睡得很难受,想在我这直直腰,他们喝我的酒,是想痛快一点,战死的时候没什么遗憾的了。
只是想记录下曾经军中的点点滴滴,因为后世你们未曾经历,史书亦不曾记载,如果我再不讲,那就真的再没机会了。
“将军”
“将军!”
夜幕下我一步步的巡过营寝,以前在军营里长途行军后脚上经常起泡,我疼得走路都要一瘸一拐,但是,你不能瘸。强行压死脚底一阵剧痛,缓慢的正常走路,有时回帐一看泡都被踏烂了,脚底全是脓血,也省的我再挑了。
哦,泡要自己在无人时挑,用针在火上烤,利器火烤,而且还不能让弟兄看到,因为将军必须维持一个钢筋铁骨的形象,以求激励士气。等脚上泡起的多了,挑的多了,硬茧出来以后就好了。
生前一幕,营中我疲惫的睡在木板上,顶上铺的稻草,或是个薄被子,硬的不行。
战阵很苦,搞不清为什么现代人每每轻言战争,只能说只有没经历过战争的人,才会这般玩弄人间最可怕的杀戮!
有时候打的不好榻他妈都没有,只有亲军不知道从哪找的破木板,军中甚至有人睡过棺材板!不睡不行,潮气那么重你光往地上躺你试试后果,棺材板你也要睡,和死人睡过。
军营很苦,臭味最多的味,我们想洗澡好多时候只有下雨。
军营很苦,想不通为什么有些人还活在编制的虚假的梦里。
直到这一世,我对衣食住所并无挑剔,一张床垫几百万?不会,这辈子不会用。
资源有限,资金有限,不会干这种事,硬木板铺点棉絮我就睡得很好,用不着。
所以对大陆戏子极端的厌恶
六百五十吃一天居然不够?
大陆戏子
翌日,晨光微露,早早起身的炊火老卒拾起劈柴烧火做饭,我前世每次的饭里都带着烟火味,因为饭是烧出来的,那股味道,千年以后不曾忘却。
营帐里我垂着头,大口大口的吃完早饭,我们的早饭是厚,也就是稠粥,有时也称熬得特别稠的粥为大厚,怎么叫都有没什么固定称式。早上都是喝粥,刚起来不可能有太好胃口,有条件会带个饼,但士卒们一般不吃,默默地揣到怀里,只因我们是一日两餐,这顿吃完等下顿就到晚上了。
前世军中日子极苦,有时候早炊吃完这一天做不上饭,饿了唯一能吃的只有揣在怀里的一个饼子。把布解开,干硬的剌嗓子的饼子尽量嚼碎了咽下去,经常还没水,嗓子干的冒烟咽的喉咙疼半天。
这还是将军和老卒,新卒还没有。
古代军中尽是一日两餐,行军路上不会烧饭,只有晚间扎营之后才有,所以前世军中,一旦有饭你赶紧就要吃饱,因为下一顿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
只要开战,一天粒米不进常有的事,因为你没机会烧饭,饿着肚子披着甲胄在马背上眼前发昏。
故而只要有条件一定保证早饭,战前那顿早饭说不得就是你这一生最后一餐了,好好吃吧。还有调节好生理,一天千万不要解手,少喝水!不要多喝,让水以汗的形式蒸发出来!
这种机能足足延续到了今世,我一直活在前世的岁月里,满身刻印。
前世作战,一定是一天尽早打,不会拖延,上午就开打,下午打就很不妙了,到晚上一定收兵,除非到拼死一战绝不后退的时候,不然我们绝不晚打,因为我们的体力无法保证我们站到晚上。
所以在那个年月,军中胃疾频发,有胃病已是正常,将军老卒都有,无一幸免,只要过来一把脉,尽是脾胃失调。
老实说不失调就怪了,我们经常一天一顿饭,瞎胡一炖我们都得撕开肚皮吃饱,因为不知道下一顿还在什么时候。
你看我们那时吃饭快,不怎么嚼就咽,因为不嚼可以比嚼碎多撑一个时辰,知道不好也要这样吃。
战阵之上,大家都是吃饭极快囫囵吞枣,为的是不在吃饭上耽搁时间。转世以来,我小时候吃饭特别快嘴张多大被家里人整过多次,小时候谁教过我这个,直到长大后才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一世的行为。
吃饭很快,前世将军,军情如火,闲杂事等必须快速。
所以我生前胃病其实很严重
前天吃饱,第二天不吃饭,一天,保证精力,突击写作于最困难地段,这一世的我。
我从没把自己当人看,视做有生命的木头,为了目标至死前进,不需要当人看,不需要。
我们那时军中伙食实质上并不好,导致我这世吃白米不太习惯,自己蒸饭往往加糙米。生前军粮太差,米多为粗米,军中伙食与士卒同食,战至最后
近世这般
人间烟火,闲观岁月。
我生前把碗里的肉夹给自家兄弟,他们没那么好的吃的
我坐在石头上,身后就是自家的兄弟,天魂残影
缘悭一面
好东西都不舍得吃,军中能给都给自家兄弟,饼子都是死面,死面饼极难消化落胃里沉的和石头一样,走起路来时不时就胃疼。
一旦天冷,冻硬后的死面饼子硬的要把牙给硌飞,因为没有功夫给你发面。不然为什么上阵前要吃顿上阵饭?起码得吃顿热的。
最后一顿了,也得吃快。
那时候真的没办法,吃得慢可能对面马刀就要劈头上了,吃饭睡觉撤退最容易出事的三个时间段,更别提秋天了。一到秋天永无宁日,靠近边境到处都是袭扰的蒙古游骑,忽聚忽合,我们不可能给整个国界都砌一道墙,想摸进来蒙古人有的是办法。
旷野上所剩无几的骑兵竭力奔忙,消失在胡尘里。
由于蒙古人空前的机动性,一人数马无可匹拟的优势,大量小股部队被蒙古人分出大军,以百人队为大致划分单位,鱼鳞渗水四处渗透南宋境内。
将南国山林水网地形不利限制降到最低的蒙古人,数股合一同时出现也不是什么难事,整个前线地域彻底混乱。
别信距离,距离救不了你,蒙古骑兵可以一天之内奔袭三百里(中华古距离单位,一里五百米)。进三百里自动视作进入战区,两百里内开始视情况决定披甲,一入百里,所有将士无条件披甲行军,行进速度马上矮下去一截!
风声鹤唳进这个范围南宋城池闭城警备以防不测,蒙古军好多小股部队专门就干后方渗透,白日隐伏林间行进,人家不占你城就是四处杀掠。吃掉你落单的小群部队,让你不得不抱团前进降低速度,突袭你的行进军列,恶意袭扰打乱你的部署,冷不丁抽冷子防不胜防几如折磨。仰赖战马,甚至有突袭的蒙古人一夜轻骑奔袭百余里,黎明时分直接打垮防御薄弱的小城,进去烧杀掠夺之后拍马就走,就是这种袭杀战术防不胜防。
面对蒙古人你敢大摇大摆,那你死的绝对很难堪。
蒙古人最擅长在你最想不到的时候突然攻击,面对突然现身的蒙古勇士挥舞着马刀,口中呼喊着陌生的哨音,好多毫无准备的部队当场崩溃,士卒掉头就跑。
离蒙古人三百里,进这个距离睡觉都要睁只眼,这种情况下尽是步卒的南宋军中谨慎无比,行军之时处处提防万分,你还给我一天三餐?烧饭你烟窜天上那么高,只要蒙古人不是瞎子都能看的到,汉人主力在这!
所以我们战地尽量减少吃饭,不是吃不起,而是你一天窜他个三遍烟,不死真没天理了。
那时我们的战区实际上全是前线后划三百里,进这个范围尽量少蹿烟,我们前线将军只能容忍一天生一次火,升第二次我就要骂你,敢升第三次我就敢把你拖出去斩了。
因为你不知道蒙古人会从哪里冒出来,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你完全不知道,好多时候我们过山口卡隘的时候后背是凉的,我就在马上,手勒缰绳双目圆睁的盯着周围!
派过斥候了,可还是不放心!生前蒙古人战斗力有多可怕你们不知道我们可清楚!
唯一奇怪的是,后世看到有影视文学讲,这边看到对方炊烟升起的比往日多,断定今晚会有夜袭或明日有所动作,还能逮着正着。怀疑这些人根本没有任何战阵经验,以前世南宋军战场经验讲,强袭作战为的就是极度保密,你绝对看不出来,把炊烟烧的密密的,不作任何隐瞒的,要么是准备退兵要么是大摇大摆准备干你,不需要隐蔽。军前出击吃东西会吃先前保存的干粮,大宋骑兵一样可以马上吃饭,塞个米团不下马,长途奔袭必须如此。你还烧火,不会久冒,前世军中突袭绝不生火冒烟,绝对不会。
在供应正常时,宋朝一直有完备的军粮,特别是干粮,宋朝干粮可不只是干窝头,我们吃的是米饼,煮熟晒好的干米饼,或者临时制好的米团,只不过在江南湿热环境下极易腐败。
魂中残影;我看到一个戴笠帽的兄弟靠着树干,手里拿着一团发白的米团一样的东西大口吞咽。
如果说你真能突袭前军中冒烟,只能说你自己找死,我没办法。
生前军中,分辨精锐和渣滓的最简单方法就是看晚饭,不吃晚饭的一定是精锐!
我们就是,将官斥候不成文的规矩,不吃晚饭。斥候是全军的眼睛,将官在袭营要组织部队,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吃晚饭,军中老卒又多,战力水涨船高。
不吃晚饭,不说要大胜,说句难听的逃命你也得有足够的精神头,不能嗑瞌睡睡!
所以蒙古军想知道自己对面是什么部队就看晚上冒烟,晚上冒烟的蒙古举军额首相庆,第二天人家就来干你等都不带等。不冒烟的蒙古军上下凝重,接下来就是相当一段时间的对峙和试探。
我们,南宋正军精锐,战区或训练时绝对不吃晚饭,顶天怀里揣个饼子充饥,要保有警备,不然吃饱了睡得跟头死猪一样,人家袭营的刀都砍你脖子上了你死都还没醒!
至于其他渣子部队是怎么情况我不知道,我也懒得知道。
投军数十年来,除去某些极特殊情况:如出军宴会;家族宴会;抑或其他极为重要绝不推却的宴会以外,我从未吃过晚饭,不管行军还是战场,因为我是将军,我要保证每一刻我睁开眼都有最清醒的头脑。
直至今世,不吃晚饭,因为我是大宋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