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纱”环绕的昏暗街灯下。
克劳德一手拎着竹竿,一手捂住胸口藏匿的烧瓶。
陆离坐在摇晃的烧瓶中,目光穿过斑驳烧瓶壁,越过斗篷遮挡的缝隙。
街道比想象中更加泥泞、拥挤。
不时还有湿润的马粪立于道路中央。
复杂的气味,交织在空气中,窜入瓶塞缝隙,让陆离皱起眉头。
就算是远在乡下的闭塞乡村,都远强于眼前的环境。
他望了眼少年,发现克劳德神色平淡。
似乎对此早已习惯,他熟练的将前进路线摆个幅度,越过马粪与沟壑。
将两米长的竹竿别在后腰,掏出铜制怀表看了眼时间。脚下步伐逐渐加快。
“这就是沙丁鱼西街?”
“这是东街,距离西街还有3个路口...现在是...4:17,我们得加快速度!”
陆离瞄了眼少年手中的怀表,怀表上粗糙的盾形图案早已失去原有的模样,链条上也沾满青黑色污渍。
既然钟表价格昂贵,可少年又是怎么拥有。
他心中疑惑,却秉承着小心谨慎的态度,并未询问。
克劳德步伐很快,三个路口的脚程,不到片刻抵达。
来到一座灰白教堂门口,陆离发现教堂大门紧闭着,钢铁铸就的大门上,一个个天使浮雕簇拥着一轮圆日,立于正中。
铁门顶部,白色的檐下,是一串造型古朴,难以理解的文字。
“这是什么?”
“古撒克逊语,克罗索教堂的意思,那轮园日,是主的标志,老尼尔就在这里。”
克劳德低声解释完,伸手将烧瓶完全塞入胸口,用斗篷遮挡。
视线变成一片漆黑,陆离知道即将进入老尼尔所在位置,他想了想,严肃道。
“不要告诉他我的事。”
“好。”
克劳德点头答应,没有任何迟疑。
烧瓶先生因为救了自己一命,杀了两个人,一旦他的秘密暴露出去,自己也难逃干系。
生活在鱼龙混杂的下城区,年幼的克劳德明白真实社会是怎样一种鲜血淋漓。
他谨慎的熄灭马灯,贴着灰白色围墙进入漆黑小巷。
来到一处低矮的木门前,伸出右手,掏出一截铁钩从门缝探入,轻微拨动门栓。
门栓晃动,响声惊扰墙壁后的人。
“谁?”
“我...尼尔叔叔,克劳德。”
克劳德压低声音,推门而入,推开木门的瞬间,他看到星光下,一个人影缓缓放下手中木杖。
老尼尔放下木杖,一步一拐靠近少年。
“怎么这时候过来?”
他一边说,一边推开木门,快速打量木门外是否有人。
“我...”
老尼尔冷着脸,打断克劳德的解释。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回去之后不要乱跑,等风声过去,再出来现身。”
“可...客户名单里...还有珍妮夫人...如果让盖尔发现我...”
克劳德神色焦急,拎在左手的马灯微微摇晃。
老尼尔沉默了,在空地上驻足了半晌,这才扭过身子,朝阁楼上走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请你代替我...就这几天...过几天,盖尔肯定也会忘记这件事。”
“忘记?”
老尼尔踏在阁楼上的脚停顿下来,他用木杖沉沉敲打阁楼台阶,声音陡然拔高。
“你是还打算继续敲一辈子窗户?还是打算等待盖尔幡然悔悟,变成一个仁慈的教徒?”
“可是敲窗人的收入还可以...而且我很快就存够赎回妮可的钱了。”
面对克劳德的解释,老尼尔的冷哼一声。
却出奇的没有嘲笑。
他领着克劳德来到二楼,一间狭小的房间里。
“给我看一下你的伤!”
克劳德解开斗篷,忽然想起胸口的烧瓶先生,沉吟片刻,将斗篷反身解下,将烧瓶混入衣料内。
“左肩的伤口还是有点严重,等会自己拿圣水涂抹,记得多包扎几圈纱布。”
“右肩...嗯,就这样吧,一个星期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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