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秋日的一个午后,平阳公主府又来了一位贵客。
“不知皇后亲临,平阳有失远迎。”平阳公主躬身相迎,一如往日笑容奕奕,看不出夏侯颇一事对她有任何影响。
卫子夫着了一件素色锦袍,作寻常打扮,随从亦是寥寥数人,极为低调。闻言忙伸手扶起,含笑道:“公主快免礼!贸然来访,公主勿怪才是。”
“皇后见外了,里面请!”平阳公主笑语宴宴,起身在前引路。
穿过中庭,走过抄手游廊,时值初秋,满庭的桂花轻吐黄蕊,带来沁人心脾的清香,还有各色月季、秋葵、木槿花开的灼灼热烈,让人满目生辉。卫子夫望着满庭芳华,不禁欣然道:“公主府里的花开的可真好,我们在园中走走赏花可好?”
“自是极好!”平阳公主笑道,“皇后椒房殿中的花卉更胜我府中数倍,今日来此,当不是仅为赏花吧?”
卫子夫闻言稍一驻足,示意跟随都退下,“陛下担心公主,特意嘱了我前来看看。”卫子夫眼光望向平阳公主,眼中盛满关切之意。
平阳公主幽幽一叹,缓声道:“陛下与皇后有心了!那夏侯颇风流成性、劣迹斑斑,我虽与他成婚数年,但私下早已形同陌路,陛下如此处置,倒也是成全了我。”
卫子夫微微颔首,执了平阳公主的手,好声道:“公主能如此想便是最好,往事如尘既已过去,便不必萦绕心中,放下方得自在。”
平阳公主另一只手覆上卫子夫手背,眸中带着感激,点头言道:“多谢皇后!”
和煦的阳光透过树枝在地上漏下斑驳的影子,岁月柔软而静好,两人并肩缓缓而行,微风吹来,夹带着缕缕花香。卫子夫缓缓开口道:?“公主,你觉得卫青如何?”
“大将军?”平阳公主微露诧异,旋即便道:“大将军骁勇善战,沉稳忠勇,乃是我朝的柱石!”
“姐姐!”卫子夫微微侧过身来,凝目而视:“我是说,你觉得卫青配你如何?”
平阳公主自是聪慧之人,卫子夫此前所问她便心有所猜,眼下被她如此明朗一问,倒也无忸怩之态,只坦然言道:“大将军贵为当朝大司马,而平阳年长大将军数载,即便有心,也怕大将军无意吧。”
卫子夫一笑,言道:“公主怎知卫青无意?”
平阳公主被突兀一问,倒是不知如何作答,一时语塞,只一笑带过,垂首不语。
卫子夫见状又问道:“公主可是嫌弃卫青出身低微,又曾在侯府为骑奴,不足与公主相匹配?”
平阳公主摇摇头,眸中浮上一丝苍凉,缓声言道:“如今我年华已逝又历二次婚娶,而大将军战功赫赫位极人臣,我何来嫌弃?若说嫌弃,怕也是大将军嫌弃吧!”
卫子夫摇了摇头,道:“自天岚过世后,这些年来,卫青孤身一人,我也曾留心合适的闺阁女子,只可惜卫青全无此意,每每婉拒。”言罢,叹息了一声,又徐徐道:“自去病走后,卫青更是心寂,时常默默然一人独坐良久,我虽心有担忧,却又无能为力。”
“故此当陛下言及撮合公主与卫青,我心中十分欢喜。”卫子夫望着平阳,眼中坦诚而期待,继续道:“但是我不知卫青心意可否,故而先于公主私下问过他的想法。”
讲及此处,卫子夫的神色变得轻柔,声音也越发的柔和,“他和我说,‘姐姐,公主不易,不管何时,卫青皆愿护她周全。’我彼时听闻,虽讶于卫青对公主之情,但心中更多的是欢喜,我想若是公主也有意,当是良缘天成,故而今日此来叨扰,便是询问公主真实之意。”
望着卫子夫殷殷目光,平阳公主心潮难平。这些年来,她经历过结发之殇,亦经历过夫妻陌路,情爱于她而言早已过了千回百转的期待。如今的她,一路孑孑而行,对余生不再有灼灼的热情,但是卫子夫的话,却好似一把钥匙,开启了她心中最隐秘的部分。那日与他共坐酒馆的黄昏,那日与他策马扬鞭的午后,都藏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妥善而稳贴。只是有一天,被那样猝不及防地问出,一时之间,倒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平阳公主良久不语,卫子夫不禁问道:“公主可是有顾虑之处?“
顾虑?还有何顾虑之处呢?襄儿已成家袭爵,夏侯颇也斩断纠葛,余生,自己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知冷知热,相依相伴的良人。若得夫如卫青,又夫复何求呢?
念及此处,平阳公主抚了抚被风吹乱的鬓发,迎上卫子夫的目光,坦言道:“若是大将军有意,我愿与之相携!”
卫子夫闻言不住点头,动容道:“太好了!我这就去禀报陛下,如此良缘,实在难得!”
平阳公主站在廊下,望着墙角一簇一簇的花开,微微含笑。轻风吹过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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