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潼关重新笑起来。山谷里静悄悄地,他憨厚的笑声虽然不响亮,但也很明显。
明显得能听出他笑声中的感动。
贺千霄深感莫名其妙,瞪了李潼关一眼。“笑什么。”
李潼关蹭到贺千霄身边,抓住她一条手臂晃来晃去:“不笑什么。我们死里逃生,开心地笑一笑,难道也奇怪么?”
贺千霄板起脸,正色地说:“放开。”
李潼关只好放开。神情委屈又落寞。
贺千霄只好解释:“我这只手,习惯了拔剑。若是没控制好,会下意识攻击你。你一百颗头也不够我砍。以后要长点记性。”
李潼关这才又开朗起来。
“再说了。他们这么点手段,我们还算不上是死里逃生。小事一桩。”贺千霄说。
“是。我们贺大捕头的实力,再来几百人,都不在话下。”李潼关卖乖地说。
贺千霄白了他一眼:“乌鸦嘴。”
风尺寄在一旁,深深地看着贺千霄和李潼关。
此时他心中在天人交战。
如果揭穿李潼关的身份,他要如何向贺千霄解释,自己一直瞒着她?还有,他要怎么进入关中?
如果不揭穿李潼关,贺千霄因为他是李潼关,一直与他亲近,把他当作自己的第一要务。
这让风尺寄十分在意。
他很担心贺千霄会与李潼关擦枪走火。毕竟,李潼关一直仗着自己的身份,对贺千霄过分亲密。而贺千霄也在包容。
殊不知,贺千霄心中压根没往男女之情的方向考虑。对她而言,李潼关全身上下她都看过了,也都揍过。平时这些接触,并没有特别的意义。
风尺寄有些烦乱。与生俱来的高傲,让他一时看不清自己对贺千霄的真实情感。他以为,贺千霄不过是目前最让他心动的女子,也是他第一次萌生娶妻念头。并不意味着他只爱贺千霄。
而看到李潼关对贺千霄如此亲密,他心中很不是滋味。贺千霄应该只跟他一人有肌肤之亲。
他不由得再一次后悔。如果当初在山洞里把贺千霄囚禁起来,杀了李潼关,或许贺千霄现在已经是他众多女人之一了。
这个念头闪过,风尺寄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执念?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他收拾好自己纷乱的思绪。对李潼关说:“李兄。如果此处真的有叛军,那我们是否要报官府?”
李潼关笑容僵在脸上,换上一副痛苦沉思的表情。“汴梁的府尹是谁?”
贺千霄说了个名字。
李潼关听了,脸色微微震动:“是他?以前听说过。是铁连的连襟吧?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万一他借着剿匪的名义胡作非为连累了此处的老百姓,就不妙了。”
贺千霄很意外,李潼关竟然知道乌尔和铁连的关系。
风尺寄也很吃惊地问:“铁连不过是胡族。他的连襟恐怕也是胡族?怎么当府尹?”
阿蓝族和胡族对处理民生杂项的府尹官职不感兴趣。阿蓝族喜欢带兵打仗,胡族喜欢掌管天下财政。
府尹这等劳心劳力的官职,还是让锦夏人来顶上。又要吃老百姓的怨气,又要吃朝廷的怒气。
“我听说过。他原本是锦夏人。为了娶胡族女子,改了自己的样貌,还娶了个胡族妓女。那妓女认了一个西域富商当义父。那富商正好是铁连的岳父。就这样,两人成了连襟。他也当上了府尹。他上任的时候,还假装自己不识字,看不懂锦夏文。被识破了,文武百官笑话他好一阵子。我也是从下人们闲言闲语中听到他的事。”
贺千霄皱起眉头:“听起来你好像在坐牢。”
这等官场丑事笑话,还要从下人闲谈中得知?
这桩笑柄几乎传遍了整个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