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怪这才明白风尺寄的用意。他也不计较,扫了一眼那奇门变阵图。就这一眼,他就被深深地吸引了。
李潼关啧啧称奇:“你们看。老怪见到千霄,眼神都没变过。看见风弟的八阵图,恨不得钻进纸里跟八阵图化作一体。”
贺千霄叹气,说:“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眼光里的人?也太辱没我了。我可是个捕头,不是你偷偷看的那些美人图里的美人。”
这句话说得十分疲惫,李潼关听出了层层杀机。他立刻换了说法:“我是说他看见你,都不怕。”
“哼。”贺千霄问风尺寄:“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风尺寄说:“我验过了,老怪前辈给的路线图是准的。我能把你们带出去。只不过,那个老大哥……”
贺千霄眼中也流露出忧愁。一边是关中的急事,一边是眼前的急事。如果不把老大哥那群人审问明白,说不定还会生出其他祸端。老怪言语之中也透露出,那支军队存在已有数十年,如今又跟驻军勾结……
贺千霄头绪纷乱,眼前发黑。她连忙稳定情绪,默默闭上眼睛,呼吸吐纳,直到晕眩感消失。
李潼关见她如此模样,正要出言关心,被风尺寄制止了。
过了一会,贺千霄缓缓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澄明,已无大碍。当年有人半是威胁半是哀求地警告她,如果不留在他身边,她只能活十年。
十年太长了。贺千霄原本如是想。想不到,才过去不到七年,她已经状况百出。此时此刻,她还想活着。
箭塔突然震动起来。墙上的沙子簌簌地往下掉。
老怪还沉浸在八阵图之中,越看越着迷。怎么会有如此巧妙的机关?每遇到解不开的规律,他就眉头紧锁。一旦解开了,又深感雀跃和满足。直到墙上的沙子落到八阵图上,他才抬起头。
风尺寄沉声问:“老怪前辈,情况不妙。恐怕是有人动了箭塔的中枢机关。”
老怪压住眼中的怒火:“那个卑鄙小人!竟还敢欺负我!”他小心地将八阵图折好,贴身放好。然后风风火火地拨开三人,率先往箭塔下方冲去。
三人连忙跟上。老怪又转过身来,瞪着眼睛说:“你们回去!别跟着我。一会保不住你们。他手上的图没有你那条路。你卯时按照路线图离开。他们不清楚那条线。”
风尺寄快速地问:“老怪前辈,你要去做什么?我们能帮上忙。”
老怪没回话,咚咚咚跑下去。
贺千霄也不管老怪如何拒绝,按住腰间的剑,嗖地一声飞下去。
风尺寄和李潼关面面相觑。风尺寄伸出一只手:“请。”
等他们找到路冲出箭塔之外时,箭塔竟然哄地一声倒塌了。只要晚一步,风尺寄和李潼关就会被活埋。
四人回头看,烟尘之中,箭塔就像被风吹走的沙丘一样,逐渐改变了形状,最后消失在沙子之中。
老怪双目含泪,咬牙切齿。
风尺寄倒抽一口凉气。这座箭塔汇聚了至少五个奇门遁甲门派的机关。阵主花了好大的心血才造出来的。想不到,转眼归于黄土。
不消说,动手脚的人很明确地知道中枢机关在何处。
“奸贼!”老怪歇斯底里地骂着。“出来!我当年瞎了眼,收留你们!”
沙面上空无一人。
三人知道来龙去脉,猜出老怪在骂老大哥等人。
过了一会,沙面上凭空出现数十人。除了带头的老大哥和老六,其余的人身穿衙差服色,腰间别着佩刀。
贺千霄冷眼看这些人的身形。一个个身形削瘦硬朗,浑身蓄势,张力十足,并不是普通的官差。
“奸贼!”老怪看见仇人,分外眼红。想起箭塔,声音哽咽。
李潼关差点被活埋,心里怒火万丈,他一把拉下老怪:“狗日的小畜生,牛日了老母马生出你这不人不鬼的贱种!活着要被万人骑,死了也被万鬼压!猪都不肯吃的贱骨头!你祖宗见着你,都羞得恨不得绝子绝孙,你儿女见着你,都恨不得一头撞死你再去死了算了!老怪你让开!看我怎么骂。”
随即,李潼关把老大哥和老六骂得卑贱不堪。老六听得面红耳赤,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