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一旁暗中关注的章炀听到这里,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
看来初次进宫就能见到她,运气真不错。
宋君极下完指令后,也没有跟章炀过多解释,继续接上刚才的话题。
“所以,你认为如今的地方商会垄断严重,应该打散整合,统一物价?可朕知道,顺城商会几乎由你一手把控,也同样属于地方商会,你垄断的货物只多不少,整合了之后对你几乎没有好处,你为何会对朕提出这个建议?”
年轻的皇帝目光和语气都很平淡,可章炀后颈无端感受到一阵寒意,仿佛这冷静的话语中藏着锋利的铡刀,只要他说错一句,刀刃就会从上方坠落,将他就地处决。
章炀艰难地顶着这巨大的压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诚恳:“皇上,我们顺城商会风光只是表面,内里的苦楚您不太了解。正是因为大家知道外来的东西奇货可居,很早之前顺城家家户户的青年都开始造船出海进货,以前买来的外国货都能高价卖出,久而久之地方商会起来了,开始眼红针对我们,顺城的商人在别的商会管辖的地区根本买不到铺子,不是被驱赶,就是连进城的机会都没有。一个商人,他囤的货再稀奇值钱,找不到地方卖,再加上一家老小都等着吃饭,心里别提着急,时间长了,他们会把这些在海上出生入死才收回来的东西低价卖出,去抵进货欠下的债,去买柴米油盐。”
“而他们低价卖出的东西,到了别的商会商人手里,转手卖给不知情的本地人,涨十倍,百倍都不稀奇。”
章炀拿起手边的酒壶,里面装着他带进宫的,从翻滚的海浪上千里迢迢运到衡宋的大麦酒,因为其口感独特,具有独特香味,在衡宋极其少见。
“这种酒,在贵京酒楼里,巴掌大的一壶要卖二百两。可皇上不知道,贵京的商会是以一桶十两的价钱从顺城人手里收走的,没错,就是可以藏身一个成年男子那么大的木桶。”
章炀把酒壶递给宫女,苦笑着摇摇头:“我们顺城人为了钱财,每年葬身鱼腹的数不胜数,到头来赚的盆满钵满的却是他人。”
宫女将两人杯中倒满,宋君极垂眸盯着杯中金黄的美酒,沉默着一饮而尽,开口:“这便是你进宫给朕献财的目的?”
章炀起身跪下:“皇上误会了,草民只是一时口不择言,跟陛下发了个牢骚,并不是携恩图报的意思,陛下别往心里去,草民也知道,比起商会之间微不足道的争斗来说,您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草民并不想给陛下增添烦恼。这些钱财,都是草民的心意,能面见圣颜,草民已经感激不尽了。”
宋君极扯出一抹冷笑,这滑不溜秋的商人,场面话说的倒是好听。
先给了他好处,说什么都不要,再跟他发个牢骚,把皇帝当傻子哄呢?
说白了还不是在暗示他,拿人钱财要替人办事,傻子都知道的道理。
不过宋君极对他说不上反感,这人好歹知道先给钱,给的还不少,比起其他商会那些先提要求再给钱的老油条懂事些。
“起来,朕不喜欢同别人的头顶说话。”
章炀悄悄呼出一口气,皇帝没有发火,说明他们之间有得谈。
他一开始确实走了弯路,但后来见到公主才想明白,与其把钱给段郁离,让他在皇帝眼皮底下给自己争取些鸡毛蒜皮的权限,填一个不知成败的造反大坑,不如直接进京给皇帝,换一个真正手握权力的人为他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