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为何慧觉如此举动,一时愕然。不过范立夫还是赶紧喝止了要去杀人的几名手下。
慧觉轻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方才说了我是出家人,不参与俗世人之间的纠纷。我之前劝止官军进攻,只是慈悲为怀,不希望多杀生命而已。我上山来,主要目的是,我想到这山上,不管是官军还是您范头领的人,都有不少战死了。我不忍他们横死做个孤魂野鬼,就上来超度一下亡灵,对死者有个交代。同时,我请求范头领,这些官兵落在山上的,既然没能随着大军撤走,那肯定是受伤跑不掉的。他们都是自己父母亲的孩子啊!你们虽然落草为寇,但也是穷人出身,都了解穷人的不容易!这官军打仗,老爷们在后方安全地指挥,一线厮杀搏命的还是咱们穷人家的孩子啊!他们跟各位无冤无仇,也是身不由己,并不想杀你们的!我恳求范头领放过这山上所有跑不掉的官兵,放他们回去吧!官军已经撤走,再杀他们也没有任何必要!也算是给您自己积德!”
“好!师父您帮了我们这么大忙,您的要求我们怎好拒绝?”范立夫答应着慧觉,然后下令,“传我令下去,现在搜山!但凡看到未死的官兵,不得伤害他们。放下武器之后就可以让他们安全离开!”
“师父您真是宅心仁厚!”卢毅赞道。
连方才那名叫出慧觉身份的受伤官兵也发出了激动的声音:“师父,我这条命就是您给的啊!我此生此世不忘您的再生之恩!”
眼前一幕真的让我大跌眼镜,真想不到慧觉还有这一手!我本来还想,刘珊这样杀官军灭口并不严密,毕竟慧觉来这儿也被叛军中人看到了,刘珊不可能杀自己人灭口吧?从来都是人多嘴杂,叛军中人哪怕无心,时间久了也难免会把这事儿泄露出去,那么慧觉来到叛军营地这事儿再怎么做也纸里包不住火的。
现在有了他这一番说辞,情况就不一样了。他的行程哪怕完全公开都没关系。因为他来这里的目的是高尚的,行为是正大光明的,无论官方还是叛军方,都会认可他的做法,钦佩他的品德,感激他的恩情!
当晚,黑鸦坳营地大摆宴席,庆祝官军退兵。这黑鸦坳是叛军最后一个营地,也是最简陋的营地。但是,大伙儿心情高兴,气氛倒也热烈。
“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酒酣耳热之际我问刘珊。
“能有什么打算?我想官府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肯定还会发起围剿。只希望他们的围剿晚一点来吧。”刘珊说,她并没有喝酒。
“或许,招安?”庄飞举着酒杯,眼神有些迷离。
“招安?也是一条路!但是,官府可从来没有招安的意思啊!一直要把我们赶尽杀绝的!招安只怕是咱们的一厢情愿罢了!”卢毅叹息道。
“招安也可以!其实,就算不招安,也不是就没有活下去的方法了!”我说话的声音可能比较大,在别的桌上劝酒的范立夫听到,赶过来了!
“你们在说什么?”他喝得不少,我觉得他说话时候舌头有点儿大。
卢毅把我们谈论的内容向他说了。他看着我:“李公子,你方才说不招安,也还有别的方法?”
“当然有!”我趁着酒兴,滔滔不绝起来。
刘邦、朱元璋、李自成、洪秀全这些农民造反的往事我如数家珍,成功的经验可以从中概括。当然,我也没忘记介绍伟大的“农村包围城市”、“耕者有其田”、有产者剥削无产者的原理。
我在讲述的时候肯定会刻意隐去关键的人名地名等信息,不然的话,万一被人怀疑我是异界来的,岂不是麻烦?
头领们都喝了不少酒,听了我的讲述都很兴奋。刘珊没喝酒,相对比较冷静,说道:“李公子说的是挺振奋人心。只是,我们眼下的人都损失差不多了,只有不足百人。只怕方法虽好,但我们实力弱小,有心无力......”
“怕啥?要有信心!信心,你懂吗?”我打了个酒嗝,“当年李自成被打得只剩下十八个人逃入山中,最后还东山再起......”
范立夫瓮声瓮气地疑惑道:“这李自成是谁?哥哥我读书少,没听过!”
我意识到自己喝酒上头,再说下去难免会泄露对我不利的信息,于是干脆装醉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