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敦一身甲胄,踏着一地夜色,来到那满室白色的灵堂之上时,他的脚步沉沉,心里头五味俱陈,很是复杂。
虽说他无数次萌发了杀掉十一郎的想法,但是当十一郎真正死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相反的,他隐隐地有些难过,有些失落,甚至有些落寞。
王琳琅看着那个高大威武的身影,新仇旧恨像是汹涌的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地朝她拍打而来,她眼眸一暗,似是有无尽的寒气喷涌而出,凝成一个无形的冰锥,直直地刺向那个威猛挺拔的身躯。
素来灵敏如同豹子般的王敦,立刻就有了感知。他警惕的视线一转,准确无比地落在角落里那抹瘦小的白色身影之上。
俩人目光相遇,一个无惧无畏像是即将出鞘的宝剑一般,杀气凌然,一个恍然大悟似乎有一种立刻杀之而后快的决然。这两道目光在空中胶着,似是火花四射,金戈铁马之声相击,无声的击杀之声,似乎噼里啪啦不断。
王琳琅身体一个腾空,像是一个初生牛犊一般,无所畏惧跃出来,“大将军,今日,我想向你讨教几招,以报那日你派人追杀我之恩。”
她的话语中里面隐含的信息太多,一时间震惊了厅内的所有人。大家惊愕而狐疑地看着将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敦面色一僵,眼眸中掠过一抹浓重的杀气。他认出了这个女孩,正是十一郎的女儿,本想只要这个丫头识相一些,闭紧自己的嘴巴,他还可以饶她一命,哪想她竟自己竟不识好歹,主动跳出来想要挑战自己?好,好,好,不如成全了她,消除了这个祸患,送她到地底下跟十一郎团聚。
“好,好,你胆子倒是大的很,那今日正好看看是你的拳头硬,还是我的剑快?看在你是晚辈的份上,我让你三招!”王敦眼眸微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不要在这儿假惺惺,你那虚假的笑容,看得还真是让人恶心不已。”说完,也不管那人脸上陡然凝聚起来的重重乌云,她当先飞身而出,跃到院中。
“来吧,大将军,今日,我与你的对战,不死不休!”王琳琅一字一顿地说道。院中的灯火,落在她那苍白泠然的脸上,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然。
“不死不休?哈哈,无知小儿,竟然敢如此口出狂言!”王敦怒极反笑。
想他领兵作战辗转南北,战无不克攻无不胜,从无败绩。今日,竟被一个小辈羞辱至此!
“来吧,让我见识你的拳头!”他阴惨惨地说道。
“好!”王琳琅的话语刚落,人已如炮弹弹出,手握拳头,狠狠地砸向那道黑色的身影。
好个王敦,不亏是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身影一闪,像是旋转的陀螺般,即刻便闪离了那拳风的范围。
砰!拳风灌出,像是一把锤子般,砸落在一座假山上。那座流水潺潺的硕大假山,顿时轰然倒地,溅得水花四射。
好硬的拳头!好大的力道!围观的众人,猛地一个哆嗦,这样的拳头,若是落在身上,那岂不是全身骨头尽碎,人变成了一堆乱泥?
王琳琅自是不管这些人的想法,她的拳头一拳快过一拳,追着那王敦猛打。那王敦却是不慌不忙,在空中腾挪闪避,避开那重愈千斤的力道。
待到三拳已过,王敦腾地一声拔出了七星剑。七星剑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宝剑,它吹毛断发,无坚不摧,是一柄难得的利器。由于跟随王敦已久,杀过太多的人,所以那剑一出,便有森森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三招已让,那王敦竟是手下豪不留情,剑剑直挑王琳琅的要害。那剑如迅龙惊世,在空中跌宕游弋,而他的招式则是大开大合,有进无退,刚猛霸道至极。
长生躲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胆战心惊。小舞的拳法自是精妙无比,但是那大将军的剑法,风云激荡,杀气腾腾,多年在战场上厮杀而来的经验,岂是小舞这个年龄所能比拟的?他提着一颗心,瞧着场中俩人你来我往,内心焦灼无比。
剑法太快,太急,太猛,那如泰山压顶的力道,那如流光一般的速度,逼得王琳琅只得依靠飞云渡,在空中如幻影一般闪挪退让,但纵是如此,她的胳膊上,腿上,腰腹间,已有处处红晕,映得那洁白的孝衣上,犹如红梅乍放,那般凄艳无比,又那般触目惊心。
王敦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剑风一挑,竟一个斜落式,直挑王琳琅的下阴,待她错身闪避之时,那剑竟脱手而起,在空中闪过一道耀眼的光,如飞花落叶般飞到他的左手。左手紧紧一握,那剑势便是一变,直刺她胸前大穴,竟是一招声东击西!
长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口。他紧紧地捂住嘴巴,呼吸彷如一下子止住了一般,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场中的王琳琅。
好一个王琳琅,她一个矮身,身子猛然地下降,仿佛一只飞燕紧贴地面而过。同时左手出拳,带着千斤力道,砸向王敦的右脚。
那脚本就受了严重的刀伤,若是一拳砸中,绝对会瞬间变成一滩血泥。王敦见势,急急后退。哪想,王琳琅右手似是不经意地往自己怀里一探,新月匕首瞬间入手,她抓着那匕首,一刀划出,似是月落溪涧,那刀径直地扎入王敦的左脚。扎入之后,她猛地往下一拉,自上而下,从脚背直到脚尖,划拉下来,竟仿照那晚女刺客的做法,将大将军的脚生生划了个一字型的竖叉,生生与受伤的右脚,搞成了一个强烈的对称!
“啊————”王敦一声惨叫,整个人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但纵使这样,他的剑却不收不撤,像是受伤的猛虎一般,暴喝一声,滑向了王琳琅的背脊。
王琳琅身形微闪,但却依然慢了一步,那剑擦着她的肩而过,带走一大块血肉,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俩人一个急转,错开身形,相对而立。
“好,好,一个小娃娃,竟敢伤我至此,你,不错,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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