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狂潮被釜底抽薪,再也搞不下去了,非但如此,之前本想着一次性逼倒泰祥兴而不惜成本的降价行为已大大损伤了恒兴行的资本储备,资金链差点都断掉,只能逼着薛汇槿在滨州鼎泰汇里调资以支撑其门面。
而此时,泰祥兴却重新充实了货源,那场大火好像根本没发生一般,旗下商号一夜之间像变戏法似的恢复到原有的样子,众人都对泰祥兴的调货能力啧啧称奇。不仅如此,泰祥兴还同步推出一批史所未见的新货,白酒的代表有关南醇、楚江醉;丝绸的代表有蜀锦、织锦;瓷器引进了江南道的岳州窑和靖南道的德化窑;茶叶就不消说,乃是在滨州一炮打响的“泰祥盛三绝”——普茶、诏红和茉莉香片。
不到一月功夫,洛安商界时移世易、乾坤颠倒,名闻天下的泰祥兴愈发鼎盛,昙花一现的恒兴行却财殚力痡,一片颓败。恒兴行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宋家却还百思不得其解,连个应对之策都拿不出来。
薛沛杒再次悄然莅临叶沁渝的洛安别苑,这一次,叶沁渝早已摆下一桌盛宴等着他。
薛沛杒看着满桌的长兴风味,大快朵颐,边吃边称赞,“沁渝,你的手艺愈发见长,便宜薛淳樾那小子了。”
叶沁渝笑而不语,起身给他倒酒。薛沛杒看了一眼那酒壶,赫然是“楚江醉”!他一个激灵,才吃下去的酱牛肉就噎在喉里,他边推辞叶沁渝的酒,边用力咳嗽,脸都涨红了。叶沁渝吓了一跳,不就给他倒个酒吗,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学训见他家少爷噎着,连忙来到他后面,伸手箍住在他的胸腹之交处,用力一握,薛沛杒霎时吐出一块肉,涨得红紫的脸色顿时消了下去,叶沁渝和学训都松了一口气。
楚江醉……想不到他躲去哪里都躲不掉……
薛沛杒定了下心神,喝了口茶定定惊,这才发现仪安一直都没有出现,心中莫名略过一丝担忧,便问道,“郡主呢?怎么不一起吃?”
“现在才想起人家?”
她这语气,好像话里有话?薛沛杒问心有愧,一时语塞,“不、不,她是淳樾的正妻,算是这里的当家主母吧,主人家未到,我这客人反倒先吃上了,想想实在是失礼……”
叶沁渝云淡风轻地举起一杯酒,抿了一口又放下,“她有些不舒服,先睡下了。”
薛沛杒有些紧张,“要紧吗?府衙里的医官医术尚佳,我叫学训回去请?”
“不用,不是什么大毛病。仪安为生这个孩子,当真是遭了很大的罪,差点在鬼门关里回不来,现在身子还未大好呢……不过,她生完孩子之后就变了很多,不仅性格温和了,为人处世也愈发成熟稳重。就拿带孩子这件事来说,很多事都亲力亲为,前几日熬夜给孩子缝衣服,不慎撞了风,有些头疼而已,你别担心。”
“淳樾也是,都是当爹的人了,怎么把两位夫人安置在数百里之外的洛安?仪安生产的时候,他在吗?”听到她受了如此大的罪,他心里竟有些愤愤不平。
“淳樾确实不在——”
“那就是他的不是了!”还没等叶沁渝说完,薛沛杒便把她打断,“不管他对仪安有否感情,但总归是三书六礼聘回来的妻子,怎么如此随意!他今日能这么对仪安,来日就能这么对你!”
叶沁渝有些哭笑不得,“当时淳樾在兴东道任职节度使,千里之遥,他想来也来不了啊。”
想想也是,薛沛杒这才无话,继续吃饭。
两人吃着,话题渐渐地就转到了长兴旧事上,叶沁渝自然地聊到他的挚友,有长兴第一风流公子之称的曹英泽,“曹公子挂冠而去,说走就走,一眨眼都四五年了,不知道现在可是回到长兴了?”
薛沛杒哂笑,“长兴的热闹可不是随便能凑的,他岂会回去惹麻烦?要是先一个多月遇上你,我们还可以一起把酒言欢。”
叶沁渝有些惊讶,“他竟来过洛安?那现在呢?”
“你们在滨州的泰祥盛搅动了一池春水,这么大的动静他能不去瞧瞧吗?现在估计已经在滨州不知哪个好宅子里安家了吧。”曹英泽对衣食住行等甚为讲究,每到一处要么寄居在交好的故旧之家,要么自己另置宅邸,绝不会在客栈长住。
“滨州?!”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