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政把布帛裹起来的人头往坟茔前一放,那是那个里宰的人头。满脸惊慌害怕,哪里还有半点趾高气昂。
“隔~”
男人打了一个酒嗝,仿佛是冲淡了他的一点对贵族的恐惧。他开口嘲讽。
“这不是贵族老爷么?杀人回来了?真好,杀人不犯法。哈哈。嗝~她死了,还是死了。娘的,死了啊!她就不该认识我们这些腌臜东西!就是因为身边都是俺们这些腌臜东西!她才会死的!”
“好大的狗胆,敢和长平君....”
子政伸出手制止了那个护卫的动作,人都需要发泄。子政不打算制止别人。最起码他觉得,当面骂,比背后骂的好。
“啊!想砍我啊!砍劳资啊!俺就是老鳖,砍死拉到!”
男人红着脸,一脸的扭曲的笑,脸上脏兮兮的黑一片黄一边的,他靠近了子政。
“她啊!她男人走得早!死前她男人让俺照顾她们母女,俺想,俺本来就是个老杆,白捡一个媳妇为啥不干!”
男人把子政当成了发泄口,在那里说着过去的事情。
“她啊贤惠,能干。长得又标志!看啥,俺知道你们老爷们睡得都是漂亮的,她在俺眼里就是最好看的不行啊!”
男人的表情不变,带着喜悦,子政离他近。他能在这个莽汉的眼里看到星星,那种想着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眼里自然会带上星星。
“可,可俺觉得俺配不上她。她想要个孩子,俺怕她觉得俺不疼春生了,俺就不敢和她睡一块。可是,后来,她上集,狗日的里宰看上了!骂了个巴子的!俺有什么办法!俺不怕死!娘的,俺上过战场,扛过死人。俺看着死人在跟前生蛆,俺怕个屁!
就,那个谁,被你抽了一鞭子的那个二赖子。说,她去里里宰家里。能吃好的,和好的。有新衣服穿,不要干重活了。跟你,能有啥?俺对不起她!是俺,是俺把她推给那个狗日的的!”
子政没有反应,只是重新用那布帛把里宰的脑袋裹起来。然后站起来,一脚踩下去,像是踩西瓜一样简单,从圆的变成扁的。
“哈哈,踩得好。你们贵族没啥好玩意!看啥说的就是你!你不是牛批吗,你不是能耐么?那你让她活着啊!你让她活着啊!”
男人伸手抓住了子政的衣摆,表情从笑容转变成了一种没法用文字表达的心酸,下巴颤抖,双眼孕满了泪水。
“我没本事,我就想让她过好点,可你不是能耐嘛,你不是贵族吗!俺们活着都很难了,为啥还来作践我们啊!”
子政突然一把手抓住了男人那破烂的衣领,眼睛瞪着他。
“没人想变成现在的局面。你觉得你伤心,你觉得很悲痛。你觉得你做的都是对的?你只是感动了自己而已,你把她推给里宰?你问过她么?”
一把把男人推倒在地,男人愣了一下,仿佛是酒劲儿过去了,回忆起了贵族的恐怖,一下子跪在地上,靠近了子政却碰都不敢碰他。一个劲的磕头,砰砰砰的,脑袋仿佛不觉得疼一样。
“俺是个傻子,老爷大人大量啊,您放过春生!春生还是孩子!就她一个了!俺对不起她,俺,俺不该对老爷大声说话,春生,春..”
声音逐渐断断续续的,像是剧烈运动喘不过气一样,子政喷出鼻息。单手拽住他的衣领,能怎么办?这种人,他就是真的有这种想法。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悲痛,再伤心也没法活死人。
可是提在手上,那男人却四肢垂地,子政一甩手让他平躺在地上,看着他额头上泊泊流出的血。
快速伸手拿捏住他的手腕。
死了.....
子政站起来说不出话,看着坟茔和已经死了却还一脸卑微的汉子。是的,在这个时代有些人,活着已经很难了。小心谨慎,谨小慎微,但是往往一个不注意的平常的举动,还是会死。
低下头,子政的表情隐藏在树荫里没人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