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胜天和他的夫人笑意盈盈地看着夏殊,等她开口。夏殊张了张嘴,却看到林昊从后面那辆车上走了过来。林昊带着一副黑框眼镜,,面无表情地站到了林胜天的身后,让夏殊看不出他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叫呀!”舒幼兰在旁边催促道。
夏殊回过神,冲着林胜天和他的夫人叫到,“大伯好、大伯母好!”
“好,好!”林胜天一脸感慨。
舒幼兰拉着夏殊指着身后那个熟悉的人影,“夏殊,你看那是谁?”
夏殊自然知道那是谁,那个人上次分开时还是自己的老公,再见面却变成了表哥。
“姑姑、姑父好!”林昊上前一步,谦卑有礼地开口,嗓子却像是被木炭烤过的沙哑。
夏殊怔怔地站在那儿,忘了回应。
见夏殊走神,夏治平以为夏殊是多年未见林昊,咋一相见太过吃惊,一厢情愿地说道,“从林昊出国,你们就没见过了吧。没想到咋一见面,竟然变成了堂兄妹!这个惊喜大不大!”
“你爸爸呀,为了给你制造这个惊喜,昨天死活拦着我不让我跟你说!”舒幼兰显然和夏治平想的一样。
对父母的“好意”,夏殊一时无言以对,只简单地扯了扯早已僵硬的嘴角,试图化解一下尴尬奇怪的氛围。
“其实——我们早就见过面了!”旁边,林昊主动接过话,解释道,“她们公司现在承接林氏一款产品的品牌宣传业务。”
“这么巧!要我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大伯妈惊喜地说道。
冥冥之中的缘分,不应该是自己和林昊相爱吗!为什么变成了自己偷偷领证的老公竟然是自己母亲同胞哥哥的儿子这种戏码!
这种缘分,怕是没人想要吧!一时间,夏殊心里全是凄风苦雨。
“大哥,咱们别光在这儿站着了。到里面坐下说!”另一个跟在林胜天旁边的堂伯伯热情地张罗着。
“对!今天,我们先小聚一下!等你堂哥、堂姐从国外回来!我们再好好聚聚!”大伯亲切地伸出手朝前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招呼舒幼兰和夏治平走在前头。
夏殊自然而然就和林昊走在了后面。
夏殊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或者说,此刻的心境已经无法用语言描述了。如果说方才刚一见面,夏殊还抱着一丝侥幸。再看到林昊的那一刻,这份侥幸便彻底消失了。
造化弄人原来是真的,自己怕是上辈子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今生才会遭此惩罚吧。夏殊完全是靠着本能跟在后面,扮演着礼貌谦恭的小辈角色。
好在长辈们咋一相认,思绪万千心潮澎湃,根本无心在意他们二人。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进入房间,大伯母张罗着爸爸妈妈入座,夏殊自觉地坐在了夏治平身边,终于和林昊隔开老远。
一顿饭,夏殊拼尽吃奶的劲儿,才强迫自己冷静地坐在那里。看似目光礼貌尊敬地注视着追忆过去谈笑风生的长辈,其实整个人浑浑噩噩,恍若灵魂出窍,因为不敢太过显露,只能时刻提醒自己强颜欢笑,简直将一生的戏今天一次性演完了。
对面,夏殊能感觉得到,林昊散发出来的气场依旧沉稳内敛,恍若无事一般。除了偶尔的目光交错,让夏殊觉得林昊此刻和自己感同身受。更多时候,林昊都好像不曾受到影响,如同一隅深不可测的潭水,冷静地让夏殊害怕。
吃完饭,夏殊以为终于可以逃离这种让人窒息的场合了。谁知,林胜海邀请夏殊一家到自己的家里坐坐。
好在,林昊突然接到公司电话,跟林胜天请示后,匆忙离开了。
这件事儿就像晴天霹雳一样,将夏殊整个人劈懵了。以至于夏殊就好像这件事儿并不存在一样,和同事该说说该笑笑。后遗症是一个周之后才慢慢显现出来的。
晚上,夏殊做了一个恐怖的梦,梦见夏治平和舒幼兰,还有林昊的亲人记载一个房间里,房间的正中间,摆着一张茶几,茶几上赫然放着两人的结婚证!
梦里,夏殊无比恐惧,以至于当场就醒了过来。醒来后,夏殊才发现自己浑身是汗。那一晚,夏殊彻底失眠了。漆黑的夜晚,她瞪着明亮的大眼睛,无神地看着头顶上的黑黝黝的天花板,想着这几天林昊为何连个电话都没有。
没错,夏殊在等林昊的解释。她觉得这么大的事儿,林昊之前肯定多多少少知道点什么风声,可是酒店一别,林昊已经整整一周没联系过夏殊了。这让夏殊又不禁猜想,也许他和自己一样毫不知情。
反正林昊不联系夏殊,夏殊是没勇气主动去联系他的。
至于舒幼兰和夏治平,咋一相认,自然要留在这里住几天。林胜海虽然地位显赫,可是仍是放下身段,陪着舒幼兰和夏治平逛了好几天。
就这样,夏殊只能强撑着两人玩够了回了老家,才算泄了一口气。生活好像恢复了原样,但实际上却已天翻地覆。
这天,早过了下班的点,夏殊依旧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发呆,朱绮突然打来电话,约夏殊见面。
夏殊以为朱绮有事儿,结果却是从路南那儿听到这个消息后,要当面和夏殊确认。得到肯定答复后,朱绮震惊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从恋人到姐弟,生活实在太匪夷所思了。面对朱绮的同情和震惊,夏殊只能照单全收。若说生活中诸多不幸。那不幸中的万幸是,当初两人隐婚,自己忍住没告诉朱绮。
否则,现在朱绮和自己怕是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对方。
最近夏殊的失眠越来越重了。白天,那种比上次被林昊抛弃时还要严重的无力感压在夏殊心头,而且越来越沉重。晚上,夏殊睁着眼睛经常到凌晨才能入睡。即便入睡了,也睡得很浅。在那些短暂零星的睡眠中,夏殊经常做一个梦,梦境就在清河镇,说不清是在马路上,还是小河边,林昊明明就在自己身旁,可周边全是雾气,林昊的身影时远时近,忽明忽暗,无乱夏殊怎么努力,就是找不到他。
每次,夏殊都会在睡梦中惊醒,然后再睁着眼直到天明。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个周后,夏殊不堪重负,决定去看心理医生。可到了诊所门口,她又担心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这件事儿被有心人抓住把柄,自然会伤及林昊,累及林氏,顿时又打了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