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早期听西方音乐的如珠江、波波等都与老夏的这家店有瓜葛。老夏那毫不起眼的破烂的店铺就像一个西方音乐的根据地,吸引着众多的人来来往往,把各种各样的外来音乐传播开来,丰富了贫乏的精神生活,拓展了人们的视野,并给予无限的想象与启迪。
可惜我入门太晚,未能见证杭城音像业无人不知的菜市桥音像店的辉煌史。后来我专程跑了趟菜市桥,但很遗憾,因庆春路扩建工程,老夏的店已成一片废墟。
看着那被夷为平地的废墟,仿佛历史的脚步停留在我的身上,心里有一种东西在驱动着我,一刹间感到前所未有的使命感。我就像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眼前的店面就是我的圣殿,而我的梦想和使命就是做一个传播音乐的“布道者”。
有人拍我肩膀,我不得不从回顾和憧憬中回来。是囡宝。
天都黑了,他才下班。羡慕地看着我装修完毕的店面,发起了牢骚:
“湖畔正在行业评比,抓得很紧,都不能按时下班,等那天受不了我也辞职去干别的!”
我安慰他:“那说明你现在还受得了,人的忍耐力超出你想象。”
“呵呵!”他眯起了眼睛:“你饭吃了吗?”
“忙到现在,还没呢!”
“走,上我家去!”
我是囡宝家的常客。经常在他家看录像、蹭饭吃。囡宝母亲是医院的护士长,更是厨艺出色的家庭主妇。虽然老妈也做得一手好菜,但都是甬菜(宁波菜)系,风味不同。囡宝妈能做蟹黄蛋、醉虾、臭豆腐炒毛豆等在家吃不到的美味。
席间,她还问我个人问题,说要给我介绍她们医院的护士。
“我们医院的小护士个个皮肤嫩得掐得出水来!”
一时又让我“卡了壳”。
“嘚,嘚,他还用你介绍?”旁边的囡宝帮我解了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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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决心更加坚决,当天晚上我就写了辞职报告。
压力来自父母那里,好端端的怎么就辞职了。我跟老爸说了唱片店的前景和准备施展的宏图大计,不断以我的前两次生意(卖服装和知源)来证明选择没错。后来双方妥协,老爸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再来根据情况考虑辞职的事。我觉得这建议不错,看来他这回是认真考虑了我的事情——还意外借了我一千五百元启动资金,这真是雪中送炭。打我买了唱机功放音箱、穷游了华东一带之后,可怜的积蓄早已见底。
我感激我有个开明的老爸。虽然来自农村,但七十年代的两次“援非”(-1970年代中国对非洲若干国家的无偿援助,如“坦赞铁路”工程。)经历,让他去过法国、西班牙及非洲各国,见过欧洲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的文明与先进,也看到非洲的愚昧和落后,当然也会对比我们的社会主义历程以及现在的改革开放。不然,我的想法肯定被他简单粗暴一番——暴打一顿!
我延长了病假。这天去湖畔交病假单,木匠询问了我的病情,我照实说了,不想他也支持我。说年轻人有机会还是要敢于尝试,让我信心百倍。告别时他突然叫住我,斜眼瞥了我一眼,频频点头:
“看不出来,你小子挺有能耐啊。”
我一头雾水,不知他是何意。他说前两天有个漂亮姑娘来单位找过我。我问是我们单位的吗?他说应该不是,没见过。我很纳闷会有外面的人找上门来,还是个女的,问会不会搞错?他慢悠悠地从办公桌抽屉里找出一张写着电话号码和一个“卢”字的纸条递给我。那眼光像是在看陌生人。
谢了木匠,我走出湖畔第一时间找了个公用电话怀着无比的好奇心拨了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