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让我感动,我把她搂进怀里,遏制不住的泪水已在眼眶打转。她看到了,安慰我:
“没事了!不必为已经过去的事烦恼,是不是?”
我点点头,泪水不争气地滑落。她用柔柔的指尖给我拭去:
“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些事的与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这就是我的全部,我二十一岁的人生。”
她从我怀里挣脱出来,出乎意外地骂了句:“可他妈的我总觉得我已有中年妇女的沧桑感!”
然后扑哧笑了起来。像是为了缓和我的情绪,抓住我的双手:“来!”身子突然后仰倒了下去,我赶忙攥紧她的手。
她是如此地信任我,人与地面呈45度,咯咯笑着让我转圈,说小时候姐姐经常这样跟她玩。我拉着她的手,以我为轴心让她转了起来。树林、夕阳、天空立刻旋转起来,她身轻如燕,长发飞舞,笑声清朗,沉浸于简单真挚的欢乐之中……
我却心沉如山。
在屈指可数的见面之后,在第一次的约会中,她就把我引领到她内心的最深处,我不知怎么回报这一份信任。唯有默默祈祷眼前这颗饱经沧桑的年轻灵魂,能尽快回到快乐里来,即使那很短暂。也愿这个世界为这灵魂而变得善意,即使那是我的异想天开。
“落日的余辉在灌木林里闪耀,安娜笑着朝光亮的地方奔跑着,黑发舞动,不断回眸看我,把手伸向我……满是枯枝的小径上我追逐着她。闪烁的光影里,她的身影已经近在眼前,却怎么也够不到她的手……遽然间她失去了踪影,我站在树丛里,眼前只有美得让人心痛的夕阳。”
昨晚的梦,我把它记录在日记里。合上日记本,窗外的水杉树已经抽出了新芽……
这个世界上唯一永恒的东西只有是时间。
它一往无前,以恒古不变的态势席卷人世间的快乐、痛苦、忧愁或喜悦;席卷那些你以为过不去的坎、忘不了的人、甩不开的事……让你觉得最终自己只是时间长河里算不上背景的一粒渺小的尘。
我和安娜就像热带雨林里树与藤的共生。
我们的关系在一种我平生未及思虑和前所未有的情况下继续着。我们是朋友、是知己、是“情人”。之所以打引号,那是因为我一直坚守着不与她上床的底线。我不承认这是文学作品里乌托邦式的爱情描写影响了我,我只是不想那么俗套而亵渎了这段感情:在我的精神领域里,她就是我的女神。虽然那对我俩而言不过翻手之易,且不管从哪方面看我这第三者早已是板上钉钉。
此外,我也想挑战一下我这个俗人的称谓。以及,至少在我的心理高地上还能留有一个台阶。
她也似乎默认和享受于这种关系当中。可能她不幸人生当中缺失的就是像我这样一个人设,而现在她得以补偿,才与我如此默契。但这毕竟为现实与道德所不齿,故加引号情人那个身份通常只能在两人单独时间里出现。
这种关系让我在旁人眼里总是说不明、道不白。我不能把她称之为女朋友,而看上去又那么亲密无间,所以旁人问我俩关系时,我的答复总会引发嘲笑:
比朋友好一点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