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爱有千面

中。

    缱梦姑娘坐在连山的身旁，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悲伤地说道：“或许这一次我也救不了他了...他不该这般打破身体的封印，焚烧一身血肉，但或许这便是他的宿命...”

    “缱梦姑娘，这一切都是因我执着地前来帝丘，才害了连山..我求求您救救他，即便是用我的命也好...我不想看到连山死去，我也答应过相柳...”蜉蝣跪在缱梦姑娘身前说道，“我知道您是神使大人，你拥有无上的神力，求您救救他...”说道最后蜉蝣竟是留下了眼泪，言辞中尽是懊悔与无助。

    只是缱梦姑娘却没有开口，静静地望着蜉蝣许久。

    很久以前，亦记不得是多久了，也是有个男人这般哭着哀求她，救他所爱之人...甚至他们的表情都是一样的，眼泪同样炙热滚烫，亦怀揣着最深切的悲伤。

    大抵这便是自己的宿命吧。爱温柔的望着连山，心中不由地感叹着，从前，母亲大人赋予自己的司职便是爱，爱这世间的一切...只是，爱有时却唯独忘记了爱自己。

    在离开不周千年的时间里，爱曾走过这九州四极的每一处。有时爱是收养着流浪幼童的慈祥母亲，有时爱是陪伴孤老的孝顺子女...爱有千面，却在为世人带去心底最渴求的温暖。

    缱梦，这样一张面孔，是爱遇到的一个寻常女子。她等待自己自己出征的丈夫，红颜白发，血泪沾衣。即便在最后一刻，她仍旧站在村落外坚定地守望着，而最终化作了泥土。

    自此，爱便带上了这样一张面容，化身一位游历的巫者，医治世人的疼痛。

    “你是知道的，连山无心无魂，不过是一具由血肉组成的身体，以封印维持他血肉不散罢了。他亦的确是神明，只要他取回自己的神之心与神之魂...只是他不愿伤害任何一人，便最终伤害了自己...”缱梦姑娘沉声道。

    蜉蝣沉默地流着泪，安静地听着缱梦姑娘的低诉。

    “从前在不周的时候，他便是为了白泽，对始刀刃相向。在未滨城亦然...这次大抵亦是相同。如今我即便救醒他，他若知道始将白泽带回了不周，亦是会再次疯狂。不过，我答应过白泽会再救他一次...你不必悲伤，我会尽力的...”缱梦姑娘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坚定地说着。

    蜉蝣闻言立即磕头叩谢不断，痛哭道：“您真的是最善良的神使大人...”

    姬少瑞站在一旁目睹着一切，如今他心中之慌乱与悲戚亦是难以言明，只是瞧着缱梦姑娘那决绝的眼神，姬少瑞忽是问道：“神使大人，您打算如何救连山，可有我能帮忙之处？”

    缱梦姑娘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凄然一笑道：“神明与世人之不同便在于神之心乃为根本，神之魂乃为承载。心，魂，体缺一不可。在你们世人的传说中，想必是知道母亲大人最初创造了四人，我便是其中之一。母亲大人亦自己的血肉创造了我们，并将自己的神之心与神之魂分予了我们四人。如今要救连山，我只能以自己的神之魂为线填补他身体内的封印...只是我亦不知自己那残缺的神之魂是否能...”

    话音未落，蜉蝣与姬少瑞皆是一惊，难道缱梦姑娘救连山的办法便是牺牲自己...？

    “你们不必担心我，我的神之心来自母亲大人，即便救了连山我亦不会死去...只是不知要过多久才会恢复罢了，毕竟我是完整的，不似连山只有神之体。”缱梦姑娘看出了姬少瑞与蜉蝣的担心，淡然解释道，“只是从此很长很长的时间，我便护不了他了，希望你们可以尽力护着他。”

    蜉蝣闻言当即便抹了眼泪，坚定道：“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守着连山！”一旁的姬少瑞亦是沉默地点头承应。

    这一日终究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再多的不解，再多的不愿，发生的事便如流淌的水一般再不得重来。

    在姬少瑞与蜉蝣离开茅草屋之后，伴着屋内痛苦的呻吟与交织闪耀的金芒。许久，缱梦姑娘才缓缓地从茅草屋内走出，除了那一头白发，面容亦是苍老，身躯亦是佝偻。

    草榻之上的连山却依旧没有醒来，甚至缱梦姑娘亦不知他何时能够醒来。

    夜空长河，缱梦抬起头望着那些闪烁的星辰。

    父亲大人，我尽力了...您在忘川之滨仰望这些星辰的时候，是否心中有着同样的悲伤与寂寞...从前，我曾躲在远处无数次的望着您的背影，猜测着您的心思，如今倒也能体会几分了...

    唯有星海沉沦，岁月轮转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