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站在石桥的这头,赵盈站在石桥的那头。
同床共枕数十载,共同养育了一双儿子,从京城走到武安郡,又从武安郡回到京城的少年夫妻之间,如今隔着的是一座虹桥。
谢清尧朝着赵盈所在之处拱手,眼前的暗流涌动之势,无不在提醒着谢清尧,帝后之间生出了一道再也难以填平的沟壑。
因为这虹桥之上站着一个翩翩起舞的,已经死去的李兰儿。
李兰儿本身已经死去,可因着李兰儿的存在,种在夫妻二人之间的龃龉,不会逝去。
活人,是永远斗不过死人的。
活人会犯错,但死人没有犯错之契机。
更何况是以最华美之姿态,死在谢晏眼前的李兰儿。
因着李兰儿的的存在,赵盈头一次体会到了君王无情,而谢晏头一次觉着赵盈对君权蔑视。
既然这道沟壑完完整整呈现在谢清尧跟前,谢清尧自然尧让这道沟壑,变成那永远无法填平的江流。
主动跨过这座虹桥,赵盈朝着谢晏叩拜:“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岁。”
她不仅是谢晏的妻子,大瑜皇朝的皇后,她还是谢崇玉的谢崇安的母后。
她不能被废后,她要替她的儿子,稳稳坐住这中宫之位。
谢晏低头沉沉看着赵盈,目光又移到背着包裹的嬷嬷身上。
眼前这番模样,像极了赵盈之前因着生气,直接回相府的模样。
谢晏有些厌倦,又一次觉得曾经对赵盈的纵容过甚。
赵盈啊,忘记了他谢晏先是这天下的君,才是她赵盈的夫。
嗓音透着质问:“皇后这是要出宫?”
赵盈将那张近些日子被烦闷磋磨到憔悴的容色微微抬起,跪着道:“睿儿的腿伤一直没见好, 臣妾想亲自去瞧一瞧。”
想起谢崇玉,谢晏眸光软了下来。
叹了一口气,弯腰将赵盈扶起:“皇后去吧,叮嘱玉儿好好照顾身子。”
看着谢晏这番变化,谢清尧心头知晓,那些由徐明卿和李岩之一道埋下的疑虑,在谢晏心底接连发酵。
在谢晏看来,谢崇玉只是在谋夺女子之时撒了点小谎,而谢崇安却在盐铁这等大事之上,欺瞒他多年。
谢晏的心又开始重新偏向谢崇玉了。
与赵盈错身而过,谢清尧容色上的随和,因着察觉到这番变化而消逝。
诧异于谢清尧的敏锐,谢晏又觉着谢清尧就当是这般敏锐:“清尧不想朕将崇玉放出来?”
“是。”利落落下的确认回复:“他曾用那般手段伤害明月,臣只要想到他,便会心疼郡主。”
更何况谢晏如今还想将他放出来,想立他为东宫?
春风寂静,谢清尧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和君王对峙的本事,又平声解释:“臣听说他那两条腿废了,来日别说君临天下,就算站起来多走一走都困难。”
“臣又觉着,给他的惩罚,已经够多了。”
缓缓低头,透出认命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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