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崇安死死盯着徐明朗。
他想杀人,他想杀了徐明朗。
“来人,令翟武亲率三万士兵即刻出城,就算追到武安郡,也要给朕将谢清尧和徐明月杀了!”
厢房的门口投来一道纤细的身影,谢崇安周身的所有杀气尽数收敛,所有的公务被抛诸脑后,快步朝着柳绯走去。
一手揽着柳绯的腰,谢崇安轻声问:“前几日病才好点,怎么不在床上养着?”
柳绯伸出透着凉意的手指,替谢崇安捋了捋因着燥怒而生了凌乱的发丝。
自柳绯替谢崇安挡过那一匕首之后,身子骨就大不如前了。
就算是炎热的夏日,也比谢崇安凉上几分。
将手收回,柳绯再一次将劝慰说出:“京城现在也并不安宁,您待在宫内才最安全,莫要为了我住在这成王府。”
一手将柳绯抱起,手掌落在柳绯臀部:“又赶我走?”
“没有。”柳绯低头轻抚谢崇安的眉:“您如今身上担着这山河,不能出一点乱子。”
稳步朝前走着,脸颊蹭着柳绯肚子:“我将皇宫的守卫都调来护住成王府,这里可比皇宫都安全。”
“您莫要诓骗于我,皇宫所处之位置,护宫城墙之建造,远不是这成王府能比的。”
谢崇安抬头,问:“那你愿意同我一道住皇宫吗?”
“我…有些想一个人回柳宅,这里人太多,我有点不习惯。”
连成王府都住不惯的柳绯,住进那白骨皑皑的皇宫,又如何会开怀?
谢崇安如今每日都会往返成王府和皇宫,为的是要和柳绯在一处。
瞧不见柳绯,握不住柳绯的手,谢崇安会不知道自己在为何而杀,也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斗。
持续不断的杀戮,漫无边际的血腥,谢崇安害怕,自己会疯。
只要柳绯在他身边一日,谢崇安就能紧握剑刃。
徐明月不死,谢清尧不死,徐氏满门不死,谢崇安和柳绯,就没有来日可言。
见谢崇安沉沉低头,柳绯的心仿若被蛰了一下。
她道想了良久,开始心疼谢崇安:“我愿意同您住进皇宫。”
柳绯这一言,如有千斤重。
这世间,也有一人愿意为了让谢崇安活,而舍弃自己想要的东西。
想起自己曾经对柳绯的怀疑和试探,谢崇安的心涌现酸涩。
“这天下都是朕跟你的,你喜欢什么便做什么,不用为朕委屈求全。”
“朕现在啊,就喜欢陪着你住在成王府,你若不喜欢皇宫,朕就替你重新建造一座有护城河和宫墙的宫殿。”
“我的小绯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平安喜乐即可。”
柳绯两手环住谢崇安的脖颈,余光掠过落在成王府内一棵需要四人环抱的大树之上,两行清泪蹿出眼眶。
那里,曾经被绑着他的爹娘。
那树上头的冰雪,曾被他爹娘用温热的鲜血,一点一点浸化。
这么多年过去,这棵大树是不是靠着汲取她爹娘鲜血,才能长到这般茂密。
柳绯,开始陷入无穷无尽的自我谴责之中。
她,竟然开始心疼谢崇安。
她,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