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晴晴说她要离开魔都去海港了。

    米瑶拎着装冰淇淋的塑料袋“啪嗒”掉在了地上。

    “瑶瑶，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晴晴看米瑶的样子，心里很不好受，“别这样，我又不是明天就走，离职还得办一阵儿。”

    米瑶勉强咧嘴笑笑，笑不出来，她捡起塑料袋，打开冰箱把冰淇淋一支一支塞进冷藏抽屉，晴晴就站在她身后等着，什么话也没说。

    直到塞完了最后一支，米瑶终于转回身笑着问晴晴，“他说的要你去吗？”

    晴晴点点头，“去海港安家，我们准备结婚了。”

    米瑶来投奔晴晴，她从没想过一来，晴晴就要离开，心里突然忽悠一坠，稳了很久才转过劲儿来。

    “那，他妈妈不是不同意吗？”米瑶问得很婉转，他们家不喜欢晴晴，甚至他妈妈亲自找晴晴摊牌，她希望儿子找个正常人家的女孩儿，像晴晴这样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多的是穷亲戚，他们接受不了。

    “他被逼着相亲了很多姑娘，最后发现还是放不下初恋。”晴晴轻描淡写，看不出喜悦还是忧伤，“他为我争取了，我应该回报他。”

    “晴晴，”米瑶抛开自私的理由，试着完全从晴晴的角度去想，“我知道你想要一个家，可是你这么远嫁，婆家对你这个态度，娘家没有人撑腰，你家那位又是个立场不坚定的，一旦他强势不过他妈，你孤零零的要怎么办？”

    晴晴慢慢眨眼，漂亮的长睫毛上星星点点沾了泪花，“我都想过了，把所有能想过的所有坏结果都想了一遍，可是最后的决定还是，嫁给他——瑶瑶，我没有死心，我还爱他。哪怕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幸福的可能性。”

    米瑶什么都不说了，她知道晴晴飞蛾扑火的性格，即使知道路是死的，只要心还没死，她就是奔着烈火燃烧去的。

    “瑶瑶，我爱他。没人知道我多爱他，从那个冬天我一头扎进他怀里开始，我就忘不了那个结实，特别结实的胳膊搂着我的感觉。”晴晴抹了一把眼泪，这么多年她四处闯荡，别人觉得她开朗大方，只有这个男人看过她的脆弱，“那天的雪，就是全是雪你知道吗？砸在脸上什么都看不清了，他就拉着我的手，走到学校门口就一家面馆还开着，我俩一人吃了一碗蘑菇面，你知道吗，我记得特别清楚，五块钱一大碗，可便宜啦！”

    晴晴闭着眼睛一脸伤感的陶醉，笑着，一帧一帧描摹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外面的雪大啊，太冷了，屋里烧着暖气一下子我就感觉我化了，两碗蘑菇面上来，热气儿都扑在脸上，香喷喷的辣味儿，一碗里有一个茶叶蛋，还有两大块儿青菜，他那碗有三块儿，我说我爱吃绿的，他把自己碗里的菜和茶叶蛋都给我了——他说，我太瘦了，得多吃点儿。”

    米瑶知道，毕业之前，自那之后，晴晴每天都去那家面馆吃蘑菇面，吃的男生后来都烦了，她就自己去吃。她一直沉浸在那一晚的梦中，别人说什么她都听不见，她根本不想听见。

    “我从小就像盼着长大，长大就好了，我就能自己挣钱，就能有一个家，我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我梦想中的爱人就是一个能抱着我，再大的风，雨啊，我都不怕了——可这个人一直是个影子，每次做梦都看不清样子，知道他抱着我……”

    “晴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