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都带出了她的血肉!
善歆痛苦的嘶吼着,那飞出来的杏花在寡白的月色下,凝着殷红的血珠,看起来格外的晶莹剔透,飘飘然然的落在了地上,粉白的花蕊变成了触目惊心的猩红,鲜烈的……让人心悸。
此刻的善歆前襟,长袖,后背全是血窟窿,身上的道袍已经鲜血淋漓,破败不堪,她半跪在地上,双目微滞,没了神采,似乎忍受不了如此折煞人的痛楚。
可杏妖并不打算放过她,悠悠然的走到她的面前,从善歆已然蜷缩的手里拽出了那柄拂尘,在手中仔细端详着,片刻,她笑了笑道:“善歆老尼,我本不想让你死的这么惨,是你自己作死,可怪不得我。”
杏妖兀自嗤嗤的笑着,山门里的微风轻轻卷起她杏白的衣襟和黑发,那么美,可在小绣朦胧的泪眼里她就像獠牙尽现的猛兽,丑陋不堪,狰狞可怖,让人憎恨!
察觉到小绣的仇视,杏妖回眸看去,唇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笑意,笑容里带了嘲弄,她道:“小绣啊小绣,到现在你还看不破,你想学做人那般顶天立地,简直是痴人说梦,我们偏偏生来为妖,妖就是要择人欲噬,你改变不了的,你怪也没用。”
说罢,她将那柄拂尘用灵力驱使,拂尘立刻裂出千万白毛触须,坚韧又锋利,在夜色下熠熠生辉,杏妖目光一凛,将那尘尾狠狠的扎入善歆的身体里,正好覆盖了杏花所带出的伤痕。
善歆痛苦的闷哼一声,浑身忍不住抽搐着,杏妖看着她的模样满意的笑了起来,提手用力将拂尘拔出,带出一行细碎的血肉,鲜血喷在地上,喷出了好几道长长的血痕。
小绣不能言语,只能无声的哭泣着,泪水像泉水一般夺眶而出,她眼见着善歆咬牙着撑住最后一口气,硬生生的跪在地上不让自己倒下,浑身深可见骨的伤口里仍有汩汩鲜血流出,地上洇成了一大片血洼,可她竟如同雕塑一样岿然不动,灰色的道袍在风中卷起,犹如无声无息的旗帜,然后,小绣亲眼看着她沉重的头颅轰然倒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小绣大哭起来,心被撕裂了一般难受,此时她终于明白了正道之人心中的那股气,那股昂扬正气,铮铮傲气,无所畏惧的勇气,灼灼的挺立于天地之间,始终不倒,不是人死身消可以消弥的!
善歆……是个好人,是个值得小绣敬畏的英雄!
“呀,竟然浪费了这也长的时间。”
杏妖睨着善歆的尸体有些怨愤,转眸看着小绣脸上的泪痕,眼中的痛楚,心情又不由得大好:“我盗来这焚天鼎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心神,山下那些妖媚拼死缠住佛,道,昆仑三家到如此地步,也是筋疲力尽了,想来那蓬莱仙人很快就会寻来了。”
小绣不能动弹也不能言语,怔怔的看着善歆的尸体,双眼绝望的空洞,她心底隐隐知道杏妖想要做什么,她猜的出来……。
杏妖看着她笑的即妩媚又无情,她凑近了她伸手为她擦掉脸颊上的泪痕,笑弯了双眼:“小绣,你和我都是一样的人,爱而不得的滋味我比你更清楚,这人心最不堪试探,此刻,我到是更好奇,这苏晋斋曾经信了你一次,那么这一次,他还会不会信你呢?”
小绣呆住了,空洞的双眼终于起了波澜,她不可遏制的颤抖着,那是害怕,从骨子里透出的害怕。
感觉山下的人都在向山门涌来,杏妖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她将善歆带血的拂尘塞进了小绣的左手里,又把昆仑的焚天鼎放到了她的右手里,顿时,她的双手被这二物塞的满满当当的。
“小绣,任何人见着这一幕,都不会相信你的,因为……你是妖……恐怕,此刻就算是濯尽黄河之水也洗不脱你身上的嫌疑了。”
杏妖一张眉眼精致的脸庞,眼底邪气流转,她深看了小绣一眼,似乎低叹一声,身形一散便消失不见,连带着地上飘落的一层银白的杏花,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她从未在此出现过。
山门内,只有小绣和跪在地上善歆的尸体。
在苏晋斋跨入山门那一刻起,在一众道家,峨眉,昆仑,所有的人都冲入道观里时,那道杏妖留下束缚着小绣的法力轰然散去。
小绣动了动手脚,绝望的抬起头,她一眼便看了站在人群之端的苏晋斋,这一瞬,她也很想知道,苏晋斋会不会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