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海兄弟前面带路了。”
澹台木兰的营帐在西角,比一般的毛坯房好不得多少,顶多是一个人住,敞亮些。
“将军,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将军指教。”泽海半跪在地,双手抱拳。
“所谓茶道是极其精致的事,上到润,熏,下至沏,品,每一步都马虎不得。”澹台木兰沉浸茶道是自遇见他起的,“泽海,一来品一品这新的贡芽如何?”
泽海不敢反驳,只得小心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将军,属下......”
“我记着你今年已二十有三了吧?”
“回禀将军,属下再过几月确实廿三了。”
“不曾婚娶?”
“不曾?”泽海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我母亲何氏家的大姨娘有一幺女,岁十九,虽年纪是稍大了些,但胜在举止得体,样貌随了她娘亲,算个美人,琴棋书画也是精通,至今未曾许人家,我觉着配你正正好,你意下如何?”
将军的心思一向让人猜不透。
泽海仍旧半跪着,“承蒙将军照顾,但泽海早已心有所属。”
澹台给自己也沏了一杯茶,置在一边,“那倒是可惜了,原本还可亲上加亲,往后除了喊我将军,私底下还能叫声表姐。”
“泽海以为,我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
“可是你知道的,那个女人的心里只有那个男人。”
泽海站起身,神情有些激动,“泽海愿意等,泽海愿意等到她死心。”
澹台抿了一口茶,“这茶的火候属实是差了些。”
“将军。”
“退下吧,本帅乏了。”
泽海欲言又止,顿了顿,抱拳道,“属下告退。”
出了营帐的泽海觉着有些冷,下意识的紧了紧身子,听到一旁巡逻的士兵议论,“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今儿个还起风了。”
是啊,怎么还起风了。
他的思绪随着风仿佛落在了那个午后。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不过三四岁,话都说不清楚,就因为他不小心撞掉了她的棉糖,竟能追着他半个院子。
明明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小糯米团子,却偏偏要举着肉肉的手,装出一幅凶横的模样警告他,离她的糖远些。
想到这居然没缘由的笑了。
侍卫甲:“你不是说泽海被将军骂了吗?怎么还在这傻笑。”
侍卫乙:“许是被骂惨了,受刺激了。”
侍卫丙:“有道理,有道理,那我们就装作没看见吧。”
三人一致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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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段无怅就来到了澹台的营帐,十分热情,“澹台副将昨日睡的可好?本官是睡的不错啊,可真是得多些副将的款待了。”
“款待说不上。”澹台有早起喝茶的习惯,“不过倒是段大人这么早来我这营帐,有何贵干?”
段无怅倒是会自来熟,坐在了一旁,拿起新泡好的茶水就喝,“澹台副将不要板着个脸嘛,素问漠北军骁勇善战,今日闲来无事,想着不知能否有幸一睹这漠北军的风采?”
澹台不想过多纠结这些琐事,虽不知他的来意,但还是随口回答,“段大人请便。”
“啊哈哈哈,那本官就先替皇上谢谢副将了。”段无怅大步流星的离开,“对了,副将的茶艺倒是不错,就是差了些火候,南雁王殿下说的确实在理。”
听罢,澹台神色微变,直到段无怅离开,手中的茶盏已被她捏碎。
他很聪明,知道如何扰乱她的心,这是一场捕食者之间的斗争,一个不慎,就有可能沦为猎物,但是她,真的不甘心,放不下。
北训练场
哈!哈!哈!哈!
即使喊声震天,大头还是吼道,“大点声,没吃饭吗?”
哈!哈!哈!哈!
“这位兄台训练倒是严格。”说话的正是段无怅,大老远便听见这叫喊。
大头见此人一身锦衣打扮,又别着配刀,估计是哪儿的侍卫或者将领,但一瞅他那满脸笑意,却不知为何一股无名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所以也没给什么好脸色,“大人还是往旁边稍稍,免得底下人训练没眼力,再伤着大人就不好了。”
“不碍事,本官就随意转转。”段无怅当真就背着手,左看右看。
蓦地,瞥见了一位少年。
在这一群黝黑的糙汉子中,这个白净的少年实在过于显眼。
段无怅随口一问,“这小子看着面生,新来的?“
“对,新来的。”此人是赤膊男一伙的,自那日起总是时不时来这边转转,但又没做什么事,大头也不好赶他。
大头有些不满,低语一句,“多嘴!”
“看着面生?段大人应该看着大多人都面生才对吧?”澹台木兰不放心,还是决定过来盯着免得出什么幺蛾子。
段无怅自知失言,但还是笑着掩饰,“本官不过看着觉着奇怪,怎么还有这么以为弱不禁风的家伙儿,本以为混进了什么宵小,还想着提醒副将一番,如今看来,倒是本官多虑了。”
“是否混进宵小,还不妨大人费心,大人还是多花些心思寻寻那小玩意儿吧,不然皇上怪罪下来,您可担待不住啊。”
“多谢副将关心,那本官就先行告辞了。”
看着消失的人影,澹台木兰的心情有些凝重。
段无怅啊,段无怅,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大头凑过来在澹台耳边低语了几句,她下意识的往一个显眼的地方瞧去。
少年觉着有人在注视着自己,猛的回头,便看见一双俊美却饱含风沙的眼睛。
她,好像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