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人穿着不知什么材料的衣物,样式看着有些奇怪,袖子只有半截。还破破烂烂的。
葛驴蛋轻轻踢了这人一脚,这人却是一动不动,好像昏死了过去。
狗子上前仔细地打量了一阵,“这是个男的,可怎么白白净净生得这么好看,怕不是个兔爷。”
葛驴蛋身体紧绷,手按在刀柄上,“胡说什么,我去长安的时候听读书相公说过,这叫断袖分毛桃,是雅事。读书人的事,能叫兔爷吗?”
狗子应了一声,低着头摁住了葛驴蛋握刀的手,“要不今天就算了,爹,我还要上山呢。”
葛驴蛋舔了舔嘴唇,推开儿子,“算什么算了,送上门的生意不做了?这人细皮嫩肉的,肯定是有钱人家养在外面的,身上少不了银钱。你这个当哥的不给你妹子攒嫁妆了?”
“爹,可这里离稷离山很近...”狗子有些犹豫。
“近了才好,你个瓜娃子。朝廷的捕快不管山上周围的事,山上的神仙又高来高去的,全是瞎子。你爷饿死了他看不见,你叔被人割了头他看不见,到了咱们杀人他凭什么能看见?近了好啊,近了才能做生意。”
“行吧,爹,那我来”,狗子有些不豫地拔刀斩向了地上那人的脖颈。
心里还念叨了几句倒霉蛋,做了鬼之后,要找就找老子。等我上山当了神仙,一定挨个超度你们。心里犹豫着,手中的刀却很熟练,很快!铁刃如霜,刀锋似电,直接劈开了地上那人的半截脖子,血直接哗啦溅了一旁的葛驴蛋一身,气得他直踢儿子。
“给你个瓜怂说了多少回了,刀把子往回收往下压,刀尖不要扬。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丢人玩意儿,你也别上山了,找个地方跟老子洗了衣服就回家,别吓了你老娘。”
葛狗子却擦了擦手上的血,撅着屁股捡起了尸体手中掉落的湛蓝晶体,递给了葛狗蛋,“爹这是啥子东西,值钱不?”
“哦我看看,琉璃珠子啊,不值钱,这个是染了色的,长安的琉璃厂子就不知道有多少家了,拿回家给你妹子玩吧,别说还挺好看。”
葛狗子有些失望的应了一声,继续俯下身体企图翻出一些财物。
尸体白净的脸上沾染了许多血迹,这让狗子觉得有点可惜,他开始觉得读书人关于分桃子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暗叹不愧是读书人,不但懂那么多大道理,还挺会玩。
瞅着瞅着,他突然发现那尸体被切开了大半的脖子有些不对劲。
有密集的肉芽从伤口的血肉中增生出来,像是触须一般扭曲着蠕动相互勾连了起来,好似企图将断掉大半的脖颈重新拉回去。
“爹...跑!”
葛狗子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所侵袭,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创口处,再也移不看眼。
恍惚间似有无数浓烈的像墨汁一样的恶意就要从那伤口上喷涌而出,扑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就要淹没了他。
耳边传来父亲那有些变调的声音,“瓜怂...”,后面的声音已经听不清了,狗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似乎每个器官似乎都有了自己的意识。它们想要变形,想要奔跑,想要呐喊,想要远离彼此,又想要彻底的融为一体。
狗子突然感觉到一阵发自心底的愉悦,好似是看见了冥冥之中的伟大存在在向他招手,他的双腿由于恐惧在不停地颤抖着,脸上却扯出了一个有些癫狂的笑。
葛驴蛋看着儿子突然僵住的身形,骂骂咧咧地喊了几句也不见他转过身来,就凑到儿子身前。
却看见狗子的嘴长大老大,嘴角完全撕裂开来,伤口已经弥伸到了耳旁。一颗眼珠已经掉出了眼眶,在细密血肉组织的支撑下,在他的鼻梁上缓缓爬动,空洞的眼眶则在微微地鼓动着,一行血水缓慢的流了下来。血泪划过了大半个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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