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言语间薛蘅已经从水里出来,利落地穿戴好,再次扛起那装着鹿的袋子往来时的路走。韶歌听到声音,抬手将结界撤了,待她走远了些便缓步跟上。
从山上下来,窑厂里熙熙攘攘的都是说话声。几个兄弟围坐在炉火前取暖等她回来。一同守候的还有阿柴。她是窑里为数不多的女工之一,年纪很小,也是迫于生计千求万求的才让郑伯同意让她进窑学着拉胚。她家在村里最边上,正好是所有村中人家中离薛蘅家最近的一户。
在刚来窑厂的几个月里,薛蘅每月会回趟家送工钱,顺便买点吃食回去。但薛父一直是冷着脸,而二娘也是假意地奉承她几句,无非是夸夸她长进了,那也是看在银子的份上。薛康已经会走路了,薛父和二娘的心思都在儿子上,几乎管不上她。她也不强求,只是心中寒上加寒,久而久之便不再回去,只托阿柴帮忙把工钱送回去。薛父从阿柴口中得知她平安,也不再言语,而二娘早已当做她死在外头了。
阿柴每月都帮着薛蘅送点东西,这一来二去的,阿柴对薛蘅倒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愫来。薛蘅虽为女儿身,可阿柴并不知晓,只觉着薛蘅面容清秀,谈吐有度待人有礼,不似窑里其他男子那般粗犷。薛蘅觉着有求于人甚不自在,便也经常塞点吃食给她,更加讨得她的欢心却不自知。
有眼尖的人瞅见薛蘅扛着布袋子回来,开心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子去,看她瘦弱便跑上前去搭一把手把那布袋扛了过来。几个人三下五除二把鹿给剥了皮洗净,阿柴胆小躲在她身后,双手紧紧抓着他身上宽大的袄子。
她见大家伙儿开心,淡笑着安慰阿柴,“没事,你若不敢瞧就躲着吧,待会儿熟了定然分你一块大的。”
大乐子欢喜极了,往她怀里塞了几个红薯,“趁热吃,刚烤火的时候烤了几个。这都多久没吃野味了,看不出来啊,你这孩子细胳膊细腿的,劲儿倒大,我看啊你打猎就正好,就你爹给你整窑里来吃苦,想不通想不通。”
“乐子哥,赶紧过来帮把手。”旁人喊道。
处理好的鹿被松木枝穿了起来架在火上烤,有人去厨房偷了点食材往鹿肉上抹,瞬间肉香四溢,围坐在一旁等待的兄弟们谈谈天,搓着手等着吃。
“嘿阿蘅兄弟,你这不赖啊,改日我得跟你学学打猎,也就不愁吃了,那还干什么活啊你们说是吧。”
天色暗了下来,她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不是很明朗,只有她知道自己脸色不好看,她不自然地笑了一声,“这敢情好,下次你学会了就自己打猎去,省的我又是受了伤又是崴了脚。”
听她这么一说,那人缩了缩脖子,“罢了罢了,这脑袋悬在刀尖上的日子,咱怕是无福消受。”
兄弟们哈哈大笑,“瞧他那熊样。”
只有阿柴听了后,面色不郁,担心地问道,“怎么了,又受伤了?”
“小伤而已,被树枝刮了一道。”
“伤哪儿呢?”她心急地抓了一把,薛蘅假意咧嘴,“嘶……”吓得她忙缩回了手。
“在手臂上?我瞧瞧。”
薛蘅不着痕迹地抽出手,尴尬笑道,“没事没事,我已经包好了,你可被又给我扯裂了。这伤是小事,不用放在心上。看,肉快好了。”
她指着那火上烤着的鹿肉,想要转移阿柴的关注。可阿柴一脸郁郁寡欢地直盯着她,她只能不断傻笑着回应。
第二日薛蘅在烧窑时觉着身上裹着的棉布有些紧,想要回房整理一下。才刚回房脱下衣裳,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原是那阿柴见她离开便悄悄跟了过来。幸好她在里头给门上了栓,阿柴轻轻扣门时没有把门敲开。
“何人?”
阿柴红了脸,“是我,阿蘅。我一早偷偷跑到村里的医馆给你抓了帖药,那大夫说了,对伤口恢复有好处。你且拿着熬着喝,没坏处的。”
薛蘅急得七手八脚把衣裳穿好,打开门道,“这儿住的都是大老爷们,你一个小女子可不能随意来敲门,切记切记!”
阿柴误以为她担心自己,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后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