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隶官道上,十几骑快马风驰电掣望京都方向疾奔而去。马上为首一人满面风尘、双眼赤红,神情焦躁,埋着头拼命赶路,仿佛周围一切都没在他的眼里,他的眼里就只有路!而他身后十数骑,一个个都作贴身侍卫打扮,紧紧拱卫着他。
时值夜半,路上一片漆黑,月光黯淡,能见度极低,然而却阻不了这一行十数骑咬牙以最快速度紧赶急追、放马狂奔。
路上没有其他人,多少使得他们没有顾忌,可以闭着眼睛把速度飙到最高,可是除了为首一人,其余侍卫无不瞪大眼睛,警惕十分。
虽然皇太极换了轻装,没有穿着明显的帝王服饰,也没有披挂全副甲胄,只是一身藏青的骑射装,他们仍没法不提心吊胆,因为他们所保护着的人,乃是当今天子!
万一走漏消息怎么办?被敌人认出来怎么办?碰上埋伏怎么办?遭遇刺客怎么办?如今可还不算太平盛世,大清国土上余贼未清,想刺杀皇帝的人不说海了去,却也不下万千。
更危险的是,自从接到皇后病危的消息,他们便跟着皇帝从福建千里迢迢地一路赶往京师,几乎不吃不喝,哪怕歇息,也是为了恢复马的气力,人则日夜兼程、披星戴月、不眠不休!
这样马不停蹄地赶路,离着京师越近,他们的战斗力便越低,没有事则罢,万一有事,他们又能挡住敌人几招?
可是皇帝急疯了般拼命赶路,他们哪敢拦着?他们又怎么拦得住?只能追在后头,勉力支撑。
所幸,这样的日子在持续了几天几夜之后,前方终于出现了京师城楼的影子,在西沉的斜月映照下散发着巍峨的气息。
城门一反常态,即便在这深夜里,也是敞开着的。
先皇太极一步赶回来探听消息的亲信大臣索尼、冷僧机等几人刚踏进皇宫内门,就听到了关雎宫震耳悲恸的哭声,他们没来得及去追究范文程引起的骚乱,甚至没来得及向福临传报皇帝将到的消息,就匆匆退出皇宫内门,转身又离开了皇宫。
他们必须分出一半人马出城接应皇太极,另一半人马则要按照皇太极之前的吩咐,为他打通并隔出一条从京郊直达皇宫的道路,让他得以不必减缓速度飞马直扑关雎宫。
见到前方已可清晰看出城门的轮廓,以及城门外大量分列两边严阵以待的侍卫,皇太极精神一振,不觉呢喃出声:“兰儿!等着爷!爷很快就到你身边!你一定要等爷……”
“皇上!”索尼、冷僧机一见皇太极,赶忙策马迎上前来,可是皇太极根本没理他们,狂风掠过般冲进外城门,又奔向内城皇宫。两人只得策马狂追,紧跟在他身后。
好在他们预先留出的道路够宽,又是黎明前百姓睡得最沉最香的时间,宽阔的街道上没有任何障碍物,且容得他们数骑并肩。
“皇后怎么样了?”皇太极眼角瞥见索尼追了上来,毕竟关切,忍不住急声发问,但马速却是丝毫未减。
索尼神色沉黯,好不容易才勉强回答:“皇上节哀!”
皇太极浑身一震,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轰然倒塌,眼前一黑差点摔下马背,全仗着他过人的意志,才在一眩之后又咬牙熬过了昏厥的危机,心中只是不停地呐喊着:爷不信!爷不信!不信!
“兰儿——”他骤然放声高呼,更加快马加鞭,再度猛地向前一窜,不要命地冲进了内城门,扑向皇宫。
关雎宫内,仿佛梦中听到耳边的呼唤,苏浅兰微微一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却疑惑地发现,身边不再围着许多的人,殿中甚至没有烛光,唯有一缕迷朦的晨曦透过窗子照射进来,隐约照见点东西。
“你醒了?”一声带着惊喜,但又轻得好像怕惊到了她似的呼唤传来,使得苏浅兰呆了一呆,目光连忙循声找了过去。
只见一道修竹般挺拔的身影正在床头那一侧,看他的动作,才刚刚把福临放好在凉榻上,还盖上了斗篷,而福临却好像睡着了般,毫无知觉。不只是他,所有殿中除他以外的人,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李循方?”苏浅兰认出那唯一清醒着的人,惊讶得睁大了眼睛,连带精神也好似振作了好些,迷茫的问:“你怎么在这?我死了么?你是来接我的么?”
“不!”李循方见她起身,连忙过来替她垫好了靠枕,让她靠床躺着,自己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笑意略闪即逝,柔声解释:“你还活着!我也还活着!之前失去联系,让你们以为我葬身黄河,真是抱歉!”
苏浅兰大是欢喜:“你还活着,那太好了!”
“所以,你也要努力的活下去,好么?”李循方趁势游说。
“嗯!”苏浅兰微微一笑,转头望向殿中沉睡的各人:“他们?”
“我点了他们的睡穴,让他们好好睡上几个时辰,连日来他们守候在你身旁,正好歇一会儿!”李循方说到这里,面上不可见地掠过一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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