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不止的列车,总有人要上车、下车,来往匆匆的旅客从不会为谁,而停下自己的脚步。我们亦然。
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很简单,你应该猜得到。”我旋即又陷入沉思,却马上排除了尘梦和若雪,但瞬时又转念,还是说出了若雪的名字。
水月说,我果然知道。嘴角微微上扬,唇边勾起坏笑,于是继而问道:“你之前不是说你喜欢过去的她吗?怎么现在……”“可我有说过我不喜欢现在的她吗?”语气坚定得毋庸置疑。我才恍然。原来水月,一直是爱着若雪的,从未停止——而这对于尘梦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所幸……
“可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水月又言,话语中掺杂着几分踌躇。他又叮嘱我,千万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忽而感到似有一柄千斤顶压在我身上——是他对我的信任,甚至还要超过怜亦。
“要说也要在我表白之后。“水月又补了一句。我再次被他的话所震惊。”虽然她长得可能不是那么好看,但我还是喜欢。“他的话语久久回荡在我的耳边,似留恋着不肯消散,却总能带给我一次又一次地冲击。谁有能想到,水月的心理?
原来一切解释就是掩饰,掩饰代表了事实。彼此陡然陷入了沉默,如两种不同的命运在左右抉择。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劝,但是我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尊重他自己的选择。我自然也会选择尊重他,只因不想辜负了他对我的信任,如此安好。
“那么,你又要什么时候表白呢?“我彳亍着问话,语气中不知为什么,带着一份害怕。他回答,却只是淡然。他说,也许就是明天,也许是下辈子。
以前的我以为,天天跟水月讲这些事情感觉很无趣,因为他从没经历过,因为他不懂。加上他自己又不想参与其中,,自然一直被我们排斥在外。经过尘梦的事之后,才算微微归返了“主流”。
对于他的回答,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话,但终于还是开了口:“你之前不是说,如果有喜欢的女孩,就会冲到她面前表白吗?我等你这一天。”
对于这个尖锐的问题,他选择了沉默。这是我想知道的,同时也是他想回避的。当你真正拥有了一个想要守护的人时,你才能感受到为TA放弃一切的感觉。就像龙皓晨选择守护骑士的原因如出一辙,无论未来如何,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你想要的美好一定会降临。关键在于,你是否有为TA不顾一切的勇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即为痴情。
最终,我还是等到了他的答案。“可能我对她喜欢得没有那么认真吧。”自己说出了实情,却又想找借口掩饰。我莞尔一笑,看向他,唇微微翕动,却没有说话。
我们又陷入了沉默的死循环,谁都没有再说话。黑暗,又是一阵黑暗。灯亮与灭在交错中前行。可明亮的瞬间,终归是要遁走的,在黑暗中消失得悄无声息。
车缓缓前行,我快要到站了。人生,亦何尝不是一辆空壳的列车?在某个时间的某个地点,一些人上了车,同时也有一些人下了车,没有人会陪你走到永远,驶入终点站,所有人都会要下车的,那时,环顾四周才惊而发觉,原来早已没有了人。原来荒废一生,谁都曾来过,只是谁都不曾留下痕迹。
何不可悲?
“那么,你为什么喜欢她呢?”我问出了自己最后一个问题。车缓缓进站,我还在等待着,水月的答案。
“喜欢哪有什么为什么的?”他似极不耐烦。我这才发觉,彼此的答案出奇一致。是啊,喜欢一个人,需要什么理由?那不过是你懦弱的逃避而已。无论是若雪还是泪雅,都早已刻入了你我的生命;无论当初的自己是否做出了正确的抉择,她们都已经在我们的生命里,画上最浓烈的一笔,叫做回忆。
“天上的月亮是圆的,可我的心里不圆啊……”
水月最疯狂的事情,就是“语文课”事件,这里也不便多提。只是从那以后,他又决定要好好读书,“痛改前非”,但同时,也不会放弃若雪。他说只有比她强大了才能征服她。
我很佩服他的勇气。
又是一次日暮,说到底,天已经完全黑了。冥冥中,我甚至看不清他的侧脸。他说,自己不会轻易放弃她。
我笑了。
水月语气坚定得像他之前用生命担保过的那样。
若雪和尘梦,似乎没有多大的关系,只因为水月而连在了一起。尘梦说,她又有喜欢的人了。
自从尘梦和水月断了以后,或许他们也没在一起过,我只是觉得我和尘梦的关系也没必要再延续。当初和我接近,不就是为了水月吗?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我也只是戏谑地提过要断交之类的,她始终一再挽留,彼此的友情才最终得以存活下来。
其实一开始,我也就没想要如何,只当是日常生活中的调侃。我从中唯一能得到的启示,唯有:尘梦很在意这段友情,才会想方设法不让它断开吧。
我笑她:“你这样子,指不定离遇就来打我了。我瞥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羞涩,旋即消散,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意思不言而喻,自然是对我表示鄙夷。
我笑意更盛。对我来说,尘梦其实蛮好的。好似每天,她都会给我东西吃,无论我要与不要;若是不要,她竟也会不高兴。冥冥中,似乎有一种隐隐的亏欠萦绕在心头。
但尘梦好像并不在意,依然如此,,以至于我每次都会有点尴尬。认识离遇,更是好像几年前就有的事。毕竟是同个小学的,一来二去熟络也算正常,加之闲暇时分也会一同打球,从心里来说,了解对方还是差不多的。然而生活上的交集,大抵为零。
偶然一次打球,听到了这个消息,说离遇喜欢尘梦。当时的我以为,只可能是谣传一样的玩笑话罢了,谁承想日后,这句看似漫不经心的玩笑,变成了“赤裸裸的现实”。这本是在我意料之外的。
即便如此,我也未觉得他会付出多少认真。看着他的外表,我陷入了沉思。
和他对位,三分干拔出手,手起刀落。我也好似看到离遇的头上悬着一柄钢刀,毫不留情地斩断了他们之间的所有交集。原来命运在这一刻就早已注定。离遇也许终究无法在尘梦的生命里留下多少重要的痕迹,最后的事实也证明,确乎如此。
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惜天塌了……
我和尘梦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因她不喜欢水月而草草告终,反倒是与日俱增,不知道为什么。和她在一起的时光里,我也知道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有些,我终不愿意知道。
过去了,何必再纠结?未发生过的,总比发生后要好。可是上天要你埋下遗憾,尔等凡人还是一概负了卿。谁又知我心绪凌乱?
对于离遇,我的确不胜了解。一来是不同个班,交集甚微;二来是初三学业的繁重,出去打球的时间都基本没有,才导致如今这般局面。
从生活上,我并未觉得他有多喜欢尘梦,就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们的交集也是轻得惨淡。甚至我认为,离遇当面对尘梦说的话还没我一天对她说的多。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你喜欢的人,别人轻而易举的就能搭上话,甚至还开开玩笑;而你呢?怕是连眼神交流都鲜少吧。你小心翼翼,只为守护你喜欢的人,殊不知话语间,藏着多少无奈。
水月的那份豁达,也只是停留在嘴边。真正轮到了自己,却也同所有人一般,少了许多乐观。莽莽一世红尘,相遇是缘,错过是份。没有谁就应该值得被谁铭记,也没有谁就应该卑微到不复存在,这本不公。
每个人,无一例外地被囚禁在现实世界的囚笼,摆脱不了它的束缚,也终于成了它的奴隶。现实太残酷,蒙上几层冰霜。我想要梦境——即使虚幻,却也能给我带来那一点点的满足。
我想离遇,也应该是喜欢梦的。
偶然有一次,翻阅QQ列表想找离遇,几番辗转却依旧消失他的名字。霎时,我才忽然惊醒,自己似乎从未有过他的QQ,自然也寻不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可悲、可悲。原来自己以为着的东西,根本从未拥有过。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亦能如何呢?
倘若时间不能让你忘掉一个人,那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呢?让TA继续存在吧,不论是过去的、现在的、抑或是将来的,小心点,莫遗忘。因为真正的忘记,是不需要努力的。
你就像子弹一样,击中了我的胸膛,因此我的心脏,是因为你才停止了跳动,我为你静止,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可我们的爱,也会像那喷涌而出的新鲜血液一样缓缓流失、最后,失了温、消亡殆尽。如果时光不能让你忘记谁,那么它的一切就将会变得毫无意义,因为回忆,永远只是回不到过去的记忆。
我相信,离遇是愿意为尘梦付出一切的,但绝不是无底线。我们总是太晚明白一些事情,有的东西非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它的价值。一颗心,原本是安好的,虽然破碎过还能再补回去,但是这颗心,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颗心了。所以我三番五次的感情,远没有初次那般深沉。还能否等到天明?二零一九年十二月十五日午时一刻,有感而发,因而,提笔写下这些青涩的文字。
初恋永远是美好的吧。
很难不想到自己。在写完他的故事后,才发现原来彼此的命运是这般相似。我一直认为,回忆或多或少都有些无趣,那些既然要被遗忘的事情,又何必用心去铭记?最后不过给自己带来悲伤罢了。所谓流年岁月,所谓心心念念,终是要落空的。既然你来会带来伤害,那么不如不来;既然见你会带来梦魇,那么不如不见。多少的相爱,就会有多少的无奈,只是彼此看不开。
中午吃饭,和尘梦坐在一起闲聊。我又借着离遇的名义调侃她,她却对我说了一件事情——离遇在QQ上向她表白了!我伊始满脸的震惊和质疑,许久才化作平静。想想自己不是亦如此?躲在手机背后的那张脸,看不见对方,勇气自然也就多了些。我们总是喜欢伪装,我亦然。以至于我始终没有勇气对泪雅说什么,即使传纸条也会变得小心翼翼。遗憾止不尽。谁在听?
我倏尔又问她:“离遇怎么对你说的?”尘梦脸上漾开了红晕。我忙说:“不方便就算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还是跟我说了。
尘梦说离遇问她有没有一点点感觉,她说没有。我笑了,不仅为尘梦的直白,也为了离遇的悲哀,因此这笑中,透出幽幽的苦涩。“可不适合自己,就别给对方以希望了吧。”尘梦答道。
我觉得她说得对。每段恋情走到最后,都总是有人会受伤。为了让自己不成为那个受伤的人,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毕竟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纠缠不休,不如放手。
确乎如此。
但离遇依然喜欢她,即使尘梦不爱。我明白,那种喜欢无可避免。尘梦说,她每次上QQ,离遇都会找她聊天,与永远只是单行对话,自娱自乐弄出的“巨轮”。我想,爱到深沉,才会感到无力,最后选择放弃,只是因为太爱你。
离遇已经付出了他无悔的青春。我黯然沉思。是否每一段匆匆的恋情,最终都会草草收尾?在我们这个年纪,似乎本应如此。
尘梦对淡淡说,她喜欢上别人了。我追问淡淡,却没有得到丝毫音讯,她自是守口如瓶。为此,我又疑惑了好几天,终究想不出来,便当面问。淡淡终于松了口,说到:“尘梦喜欢默语。”我又忙追问原因,她只顾说长得帅——尘梦似乎也掉入了可悲的深渊。
这终究只是个看脸的时代。原来尘梦与旁人并无差。于是后来,我对她说:“既然你已经不喜欢水月了,我想我们的关系也没必要再继续下去……”
终于只是说说而已,每一段友情,又怎么舍得放弃?就像之前的小涟,就像现在的我和她,关系始终算不到太差,应该还是值得庆幸。至于小梓,唯有不言。
冬季的雨,终究还是落了。晚自习的下课铃似乎响彻了好久。为了等小梓,班里的人大抵都已经走尽。我不住地催促,却只有徘徊驻足。我看不清窗外的雨,夜色朦胧,暮的残光早已褪去、消散。久久沉默、无言。小梓终于走了出来,我快步追上他,和他并肩。身旁,忽而多了个人影。
是尘梦。
一直跟在我身后的是尘梦。
我问她:“你怎么还没走啊?”她说,没什么,等我啊。
我猛地一怔。原来你最容易忽略的地方,恰恰是你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那夜,我终要铭记,想必以后的日子里,也不会再忘却。
尔后,我却再没有跟尘梦说过一句话,只是和小梓聊着天南海北,全然忘了她的存在。流连在水中,穿过几个街口。
我无法忘记,那天晚上没对她说出的再见。走到离别之处,我竟忘了对她说出再见。尘梦愿意等我那么久,我却连一句再见都没说。可悲。如果你把一个人对你的无私奉献当作是理所应当,那么最后你失去TA也会变得轻而易举。幸而,我和尘梦没有走散。
可我始终不知道的是,在尘梦不喜欢水月的那天晚上,有没有对他说声再见。
哪怕只是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