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10

    凌青那天到我家的时候，很凑巧，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爸妈有事，刚好看我也没太大的变化，就离开了。阿姨出去买菜了，沈霖说他公司有事出去了。

    我打开门，让她进来，她拎着很多东西。

    “沐含，我给你带了很多好吃的，我都问过沈霖了，这些你都可以少吃一点点，你尝尝看，喜欢哪个？下次我还给你买？”凌青看起来很高兴的把她买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往外掏。

    “叫我沈太太，还有，我不会吃你买的东西，家里人都不在，你没有可以表演的对象，你可以走了。”我真像是一个不通情理的恶人，可是我看到她就觉得厌烦。

    “沐含！你不要这样，这个真的很好吃，我都尝过了，好吃的才买了带过来的，真的，你试试看。”她把吃的送到我的嘴边，我向后退了下。

    “够了，你愿意待你就待着的。”我操控轮椅，回了房间。

    腿又开始疼，我这一个多月都没有吃药了，原本我以为离了药会死，但是并不会，只是疼痛变得更难以忍受。

    我佝偻着身子，努力的调整呼吸，轮椅的把手处已经被我的指甲掐的不成样子。无聊的时候，我就扣扯上面的皮。

    可是，可是，我觉得，身体有什么东西流下去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颤抖着把手伸到身体下面摸了一下，是血。

    我开始害怕，我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救命！”所有的声音都卡在嗓子里：“凌青，凌青，救命！”

    我想摔一些东西，引起凌青的注意，可是沈霖把那些所谓有危险的东西都收起来了。

    我开始觉得绝望，凌青会不会走了？不要！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我努力操纵着轮椅向门口走去，抬起已经脱力的手，使劲压下门把手。“凌青，救命！”这微弱的呼救，估计只有我自己能听到。

    我向后退了一点点，想把门打开，原本一点点风吹就能打开的门，对于此时的我而言，简直重于千金。

    我从门裂开的缝隙里，没有看到凌青。

    她走了吗？

    不要走！求求你。

    我疼得已经没有力气思考了。

    我的手机呢？对了，手机，我摸索着找遍身上，没有，刚刚回房间的时候是不是忘在茶几上了？

    沈霖，你快点回来好不好？你再晚一点，我们的宝宝就会离开我们了啊，你看，你不喜欢他，他要走了啊！

    不能放弃，不可以放弃啊，宝宝还等着我救他啊，可是我能明明白白的感觉到，他在从我的身体里一点点的溜走。

    我终于打开了门，瘫软在轮椅上，推着轮椅向茶几滑去，我终于够到了我的手机。在拨通了沈霖的电话的之后，我勉力说了两个字“救我。”便陷入了黑暗

    我是被沈霖和凌青的一声声呼喊中醒来的，在手术室里，我茫然的看着他们张了张嘴，我时常觉得我的声带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总是发不出声音？

    “含含，醒醒，不能睡了。”沈霖看我睁开了眼睛，小心翼翼的把我抱起来，凌青帮我拿起输液瓶。

    沈霖特别温柔的跟我说话：“不可以闭上眼睛啊，现在不能睡，忍一会儿好不好？”

    可是我的眼皮好重啊，重到我撑不住它啊，我太困了，只要让我闭上眼睛，我就能立马陷入熟睡。

    “醒醒，不能睡，含含，你看看我！我是谁你知道吗？”沈霖把我放在病床上。

    “沈，霖。”每说一个字都想要喘口气。可是我真的好困啊，眼皮像装了磁铁一样往下掉。

    “对，很棒，醒醒，不能睡。”沈霖握着我的手，捏我的脸，

    “孩，子？血。”我太想睡了，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了，别担心啊，不能睡啊，我知道你困，但是现在真的不能睡，坚持半小时好不好？半个小时以后就可以睡了。”

    “好。”我努力撑着精神，不能睡，可是为什么不能睡？不能睡，不能。

    “醒醒。”

    ……

    就这样，过了大概半小时。一个人待久了，对时间会特别不敏感。等我完全清醒，眼神也恢复了清明：“我怎么了？”

    “含含，你先平静下，你没事。”

    “我没事？那孩子呢？”

    “我很抱歉，孩子，没保住。”

    我闭上眼睛，想挡住眼泪，可是太汹涌的恨意，怎么都挡不住！

    “含含，你的身体本来就不适合要孩子，怀孕对你的身体而言而言，是承受不了的负担，所以这未必是件坏事。我……”沈霖还在不停的讲这个孩子不应该到来。

    我看着他一翕一张的嘴巴，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