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训练舱里。
消散的赤焰婴象,仍残留着兹兹火弧与展开的焰圈,高压灵炉在四壁留下灵纹涤荡的无声回响。
四位天骄站在偃甲的脚边,仰首看着庞然大物,都被道盟的壕气征服了。
这赤偃婴象分分钟要烧几万灵石!
可萧白心想,道盟的钱从哪来呢?
道盟甚至没有自己的完整商业,只有军工厂和天元道律。
军工不外卖, 天元道律是免费的。
所以道盟钱是从哪来的呢?
萧白陷入了沉思。
很快,温玉书派人给四位天骄的护甲灵纹里重新注满灵力,每人又派发了一瓶道盟高阶回灵丹。
一切准备妥当,天阶巡道船原地浸入深渊,消失在诛魔海的灰雾中。
黑焰笼罩的天阶巡道船,宛若一头天魔堕化的幽冥,在深渊里游弋。
即便是以天阶巡道船的速度, 即便是横渡深渊, 走最捷径的路线,此行去天魔宗,也需要小半天的时间。
温玉书去了驾驶舱,根据四位天骄的战力和功法特点,和几位随船军师商议作战计划。
道盟巨偃,也回到位于货仓的临时修理厂修整。
紫宫圣女,进入停在训练舱的紫色行舟里休息。
四位天骄则留在训练舱待命。
温玉书走后,派人在训练舱中央放了一张黑石长桌,摆满了酒水和点心。
道盟偃甲固然厉害,但显然, 四人也只是小试牛刀, 并未拿出全力。
此刻,四位天骄都很惬意的坐在长桌前,喝茶,喝酒, 品尝美食, 丝毫没有大战前的紧张感。
牧翔子盘膝坐在宽大的木椅上,用白布条包扎起碎裂的头骨。
他坚持没有使用灵力恢复,而是运汲周天,让头骨自动恢复。
这让萧白感觉,自己明明帮他打磨了禸身,可看到他那血淋淋、快碎成渣的头骨,难免心生歉意,都不好意思大口喝茶、吃点心了。
一个小周天后,牧翔子像没事人一样的端起茶盏,随口问道:
“这次任务成功之后,你们真想去道盟任职吗?”
不等三人回话,他自顾自的说:
“我自己先说,我在南海过惯了土皇帝的日子,不想去道盟降了地位。”
游侠坐的很远,背靠椅靠,两脚架在桌子上,只喝酒,不喝茶吃点心。
“我也是自由惯了,懒得当官。”
慕容鱼很专心的在喝茶,目光盯着盘子里五颜六色的点心, 没有动手。
“我听师尊的。”
“我听老婆的。”
萧白隔空弹指一震,将游侠搭在桌沿的两脚震了下去。
就算他坐的很远,闻不见脚臭。
但大家在一个桌子上吃点心,看他的脚也很难有食欲。
如此这般,慕容鱼才不动声色的伸手,捡起一块青色的点心塞进嘴里。
不看游侠,也不看萧白,就当无事发生,缓解了尴尬。
搞得游侠只好和牧翔子一样,盘膝坐下来,畅快喝酒。
忽然,他意识到一个让他稍稍有些不爽的问题:
“等等……你这么年轻为什么会有老婆?”
萧白也捡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
点心的材质很高端,但不如暮昀小老婆亲手做的好吃。
“你应该问,如果没有老婆们的帮忙,我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成为天骄?”
“老婆们……”
游侠脸色一黑。
想他年纪轻轻就是分神境强者了,为什么只能吸引一些老肥丑,白富美都对他敬而远之?
慕容鱼忽然冷不丁的说:
“我的大师兄有两个道侣,天天被吵的快自闭了,在洞府里说个话都插不上嘴……你也一定很辛苦吧。”
萧白点点头,一声叹息。
其实还好,除了腰子,他也不算太辛苦。
游侠的心情这才平静下来,一口饮罢,气势如虹的说:
“男子汉大丈夫,当独行于天地之间,怎能耽于儿女私情?”
牧翔子微微点着碎裂的头骨。
“难道说萧兄是个公共泸鼎?”
萧白眉脚微抽,心想这家伙还真是欠揍。
公共泸鼎措辞太精准,应该是共享泸鼎才对。
游侠忽然想起刚才温玉书说的教书往事。
“那伶舟月生勐的很,也是你老婆吗?”
萧白有些奇怪。
出了寒武国,玉壶的名声似乎并不响亮,伶舟月却是人尽皆知……
要说修为,她只有金丹。
要说天命之子,其余几个天命之子萧白也并不知晓具体都是谁。
说到底还是她太生勐了……
“你们懂什么,早婚多育是一件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的事,都像你们这种一个个不婚不育,社会还怎么发展?道盟还怎么赚钱?”
最后一句话应该删掉的。
牧翔子忙转移话题:
“说起来,我听说天命之子都是与生俱来的体质与天赋……萧兄也是罕见的五行均赋,身为天命之子,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所谓天命真的只是杀域外天魔吗?域外天魔可都没了。”
说完,牧翔子感觉自己转移的话题同样有些危险。
萧白抿了口茶,随口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其实我并不记得五年之前的事了,你们看我才不到三十岁,有没有想过,也许我是一个绝世强者抹去了自身记忆,修改年纪重新修行呢?”
萧白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也在疯狂的转移话题。
牧翔子却不停追问:
“所以当天命之子是什么感觉?为什么偏偏你是天命之子?”
“……”
这家伙真的欠揍啊!
萧白忽然有点想给他的大脑门,破罐子破摔了!
一旁,正在专心吃点心的慕容鱼,似乎对萧白的出生略感兴趣。
她感觉,萧白的行为举止和说话措辞与其说是个失忆者,倒不如说,更像是个异乡人。
反正她长这么大,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思维欢脱的人,还蛮有趣。
想了很久,她忽然鼓起勇气,仰着脸问萧白:
“我可以问一个私密的问题吗?”
萧白微微一惊,这女人不对劲。
不过,在慕容鱼灵动的眼睛里,他只看到了好奇。
而且是那种没有夹杂任何暧昧,极其单纯的好奇。
于是端起茶盏,点了点头道:
“女孩子可以问。”
话音刚落,慕容鱼的问题便接踵而至,一副生怕他后悔的样子。
“既然你五年前失忆了,那你现在能想起最早的事情是什么吗?”
游侠和牧翔子也眼前一亮,好奇的扎耳看向萧白。
萧白心里一咯噔。
他好像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是个肉穿战士。
前世搞崩游戏服务器后,官方把他的名字挂在登陆首页。
这就是他看到的最后一幕了。
之后,游戏服务器彻底崩塌,他的精神深陷代码之中,坠入了深渊。
醒来后,才发现身体也跟了过来。
像是沉睡了很久很久,他从一个洞穴里迷迷煳煳慢慢往上爬,最后被寒武国一个老矿工救出来。
道盟明令禁止民间私挖灵矿。
老矿工对发现萧白的矿洞位置语焉不详,只说捡到他的时候,是个雨天,雷声很大,萧白没穿衣服,人也在接近地面的矿洞里昏迷了……
这就是萧白记得最早的事情。
可惜,老矿工第二年就死了。
萧白后来也一直为生计奔波。
一直到了三年前,才攒够钱进入雪炎宗杂役房,到今年才小有所成。
娶了几个婆娘,升了几小阶,勉为其难参加个天骄大会。
身如浮云雨打萍。
再想调查当年的事,很难了。
想到这里,萧白微眯着眼,佯作陷入沉思,回答慕容鱼:
“说起来,那是一个风雨交加、惊雷阵阵的夜晚,一个身处地下洞府的英俊男人在雷击中生出了崭新的身躯,从古老的洞府里爬出来……”
慕容鱼若有所思,没再说什么了。
游侠一听,却饶有兴致的问萧白:
“这么说,你还是个黄金时代的老修士了?”
牧翔子更是调侃道:
“萧兄用秘法延寿、转世重修的目的只是为了泡妞吗?”
萧白白了二人一眼,脸上略带高深莫测的气息。
“那道暴雨中的惊雷,可能唤醒了我的天命之力。”
牧翔子道:
“可我听说,你是最近几个月才炼气筑基结丹的……”
萧白沉着黑脸,冷声道:
“之前不太会用。”
似有所悟的慕容鱼,又捡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撑起圆鼓鼓的粉腮。
她的五官是比较清心玄妙的类型,乍看平常,细看惊艳,却又说不清惊艳在哪,饱含一心向道的自然。
但偶尔也有天然可爱的一面。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真是个与伶舟月前辈一样传奇的人呢。”
萧白心想,别,她为老不尊,担当不起你的前辈!
对穿越者来说,过度暴露自身信息是大忌,萧白忙把话指向了三人。
“别光关心我呀,身为天骄,你们都有什么传奇的故事?也说说看。”
游侠抿了口酒,长叹了一声。
“唉,又成无聊的吹牛大会。”
萧白很满意,因为游侠看起来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话,这就是为什么他经常爆露自己身份的原因。
因为爆露也没用,谁会相信过于奇葩、难以理解的事呢?
牧翔子对这种谈话很感兴趣。
“我们是要马上共同上场杀敌的队友,多了解一些有助于配合默契。”
“说起来,游侠兄为什么要当杀手呢?你有杀过无辜的人吗?杀过道盟的人吗?有没有失败的经历?”
游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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