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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急转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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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慧闯入白云下院,和至蛔掌教的二师弟浮云子动起手来,正自不敌,白非眼看她已要被伤在浮云子的一双铁掌之下——

    哪知浮云子突然惨呼一声,跃了起来,挣扎着又跌到地上,至蝈道士群相失色,一拥到前面去,却见浮云子倒卧在地上,面色煞白,左右双肩,各有个酒杯大小的伤口,仍在泅泅往外流着血水。

    白非当然也赶到前面,看到这情形,亦是大为惊异,抬头一望,却见站在对面的石慧亦是满脸惊疑之色。

    浮云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当然晕过去了,知机子走上一步,蹲下来检查他师兄的伤势,然后站起来,冷笑说道:“这位姑娘果然好功夫,神不知鬼不党的就下了辣手,姑娘请稍等一等,我相信此刻敝教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想瞻仰瞻仰姑娘风采的。”

    说完了,他也不等石慧答话,就转过头向一个道人耳语了儿句,那道人奉命走了,他又扶起他师兄的身体,替他点了穴道,止住了血,又轻轻的推拿着,石慧、白非一东一西的站在旁边,都在发着怔,心中都有心事。

    “这是怎么回事,这老杂毛怎么会突然受了伤?”她望了白非一眼,忖道:“也许是非哥哥在暗中所施的手脚吧。”正巧白非也在望着她,于是她就情然一笑,表示着自己的心意。

    “她笑了。”白非忖道:“想不到她还有这一手,连我都没有看出来她怎么让这老道受的伤。”但他却又不无忧虑:“可是这么一来,我们可真跟峙炯派结下深仇了,这老道非但伤势不轻,而且看样子筋骨还可能断了,要残废。”

    他两人互相猜疑,谁也没有想起做手脚的另有其人,因为谁都认为没有这种可能,崆峒道人一个个狠毒的望着石慧,可是没有命令,他们却也不敢在崆峒山上贸然动手,也不敢像他们在山下时那么猖狂,崆峒派教规虽不严,但名门大宗,总还有他气势不同之处。

    蓦然——

    白云下院进门的大殿之后传来几声极清越而高亮的钟声,钟声划破了秋日清晨的寒风,在这深山里传出老远。

    白非眉间一皱,此刻他当然不能走,但留在此地,情况也是尴尬,知机子冷笑着抬起头来扫目一望,目光敏锐地在白非脸上打了个转,然后停留在石慧脸上,冷冷说道:“两位身手都不凡,想必都是高人之后,可是两位若凭着这么点道行就想在崆峒山撒野,那也未免将我崆峒派看的无用了。”

    他忽然仰天而笑,笑声里悲哀、苍凉的味道,使人听了有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石慧气鼓鼓的说道:“动手过招,失手伤人算得了什么,你干什么这样紧张,怕受伤,就不要打架好了。”

    知机子惨然一笑,道:“对极了,怕受伤就不要打架。”他目光像刀一样的盯到石慧脸上,寒声说道:“可是姑娘这种发暗器的手段,可也算不得光明磊落吧?姑娘既然做了出来,那事情就好办了。”他又冷冷哼了几声,显是此事已无善了可能。

    石慧知道自己绝没有用暗器,可是她却以为这暗器是白非发出的,是以她也不否认,只是奇怪自非为什么不出手却用暗器,因为这似乎不是白非往日的行径,而白非也似乎不用暗器的呀!

    白非却在暗忖:“慧妹也是的,怎么胡乱就用了这么恶毒的暗器,唉!事已至此,看来此事只有用武力解决了。”

    直到此时,知机子虽然说了这么多句话,白非却始终未曾开过口,这因为他也觉得石慧用暗器有欠光明。

    是以他只好不讲话,知机子得理不饶人,又冷冷说道:“两位今日若不还出一个公道来;只怕今日很难走出这白云观了。”

    石慧忍不住也冷笑了一声,说道:“那我看倒未必吧。”

    话声方了,白非突喝道:“慧妹快闪开。”

    石慧一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方想掠开,哪知头顶上突然像是被人动了一下。

    她更惊,一摆腰,“飕”的掠前数步,站在白非面前,回头去望,却见一个长身玉立的壮年道人的手里,还拿着自己头上所戴的一朵珠花,正笑嘻嘻的说道:“女娃嘴里老是讲些不好听的活,太不好,太不好,以后要改掉才好。”

    石慧吓得不禁出了一身冷汗,紧紧站到白非旁边,她自幼习武,耳目不可谓不灵,可是这道人来到她背后,拿了她的珠花,她却不知道,若此人拿的不是珠花,而是她的脑袋,那么——

    她越想越心寒,方才认为崆峒派里不会有什么好角色的话,此刻早忘得一十二净,站在白非旁边,也不凶了,也不骂了。

    女人就是如此,当她们知道自己已失败时,她们就会乖乖的接受男人的保护,撒娇、斗气、逞强,这些都不会再现了。

    那道人足足比别人高了一个头,羽衣星冠,面白无髯,也只有三十上下,乍眼望去,只觉得他丰神冲夷,简直有些纯阳真人的样子,再仔细望去,却觉得他笑意里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而这种味道却是纯阳真子三戏白牡丹时才有的。

    这道人缓缓踱到知机子身侧,脸上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懒洋洋的味道,问道:“二师兄怎地,伤重不重?”

    知机子抬头看了看他,道:“还好。”语气中竟非常缺少尊敬。

    那道人也不在意,又缓缓踱到白非和石慧身侧,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们。白非说不出的厌恶,皱着眉瞪了他一眼,他也无动于衷,脸上依然是那副神色,又转过头问道:“二师兄的伤,就是这小姑娘出的手吗?”

    知机子“嗯”了一声。

    “看不出你功夫还蛮不错呢!”他再回转头,向石慧笑道。

    石慧不知怎么,总觉得他的眼光好像一直看到自己衣服里面,赶紧又靠近白非一步。

    那道人哈哈笑了起来,来来回回的走着。

    白非奇怪:“这道人既是崆峒派的弟子,可是怎么对浮云子受伤,却一点儿也不在意,还直笑,而且他轻功像是极高,功力远在浮云子之上,却又叫浮云子为师兄。”

    白非想不明白,不再去想,抬头一望,却见这白云下院四周,已聚集了百十个道士,手里都拿着长剑,目光都瞧着自己,目光中都带着冷冷的味道,白非暗叫一声,“麻烦来了。”

    这些崆峒道人在白云下院四周站着,也不说话,也不动,只有那长身玉立的道人来来回回的走着,忽然,又在石慧面前停了下来。

    白非目光一凛,又瞪在他脸上,他却像是没有看到似的,只对石慧笑嘻嘻的说道:“女娃娃,你看看这么多人都是来抓你的,你怕不怕?”

    他望着石慧直笑,石慧又羞又怒,最火大的却是白非,怒喝道:“你少说废话。”

    他却也像没有听见,又笑道:“你要是怕,就拜道爷我做师傅,我保险你什么事都没有了。”

    石慧气得恨不得他立刻死掉,可是他的那种笑容,却又使得石慧一句都骂不出来。

    白非更怒,望了石慧一眼,却见她脸红红的,想到以前她骂人的样子,现在这道人如此说她,她却仍不骂他,白非气得一跺脚,忖道:“你既然情愿被人这么说,我又何必多管闲事。”

    那道人更得意的笑了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就是玉鸢子,玉鸢子就是我,女娃娃,你可要记住哟。”他说话时永远带着那种懒散的笑意,笑意中却又有些那种春天在屋顶上叫着的野猫的意味——也许比叫春的猫还显著些。

    “玉鸢子,”白非念头一动,突然面罩寒霜,“唰”的掠了过去,那玉鸢子倒也想不到这少年有如此身手,也吃了一惊,往后退了一步,道“这位施主可是也想找个师傅吧?”

    自非冷笑一声,道:“想不到,想不到,想不到让我在这里碰到武林中鼎鼎有名的道家名剑手玉面飞鸢史长青。”

    “你也知道我的名字?”那道人得意的笑道。

    白非笑声里寒意更浓,又道:“阁下在中原武林中,真是人人皆知的大人物,何况是我。”他笑声一顿,又道:“家父昔年曾告诉小可,以后闯荡江湖,平时必须留情,替人留三分活路,只是碰——”

    他故意拖长语音,果然看到玉鸢子脸上已有难看的神色露出来,于是他冷笑一声,又道:“若是碰见阁下,却必是要早些送阁下到西天去,因为阁下如多留一日,世上就可能多有一个女子要被沾污,就像阁下以前**自己嫂子一样。”

    这玉鸢子亦是崆峒掌教的师弟,此刻当着这么多崆峒弟子,被人说得如此,按理说他应该暴怒才合乎原则,哪知他听完了这些话之后,本来有些怒气的脸,此刻反而恢复了那种似笑非笑的神色,吁了一口气,用眼睛瞟着石慧道:“女娃娃,你听见没有,你的朋友吃醋了哩。”

    白非忍不住脸微红,他确实有些醋意,只是在听到这道人就是玉面飞鸢后,他的醋意立刻变成怒火,愤怒与嫉妒,原本不就是最亲密的朋友吗?只是白非此刻的愤怒,却并非基于嫉心,而是他猝地出乎正义和玉鸢子此名所表示的意思。

    原来这玉面飞鸢竟是武林中近十年来最令江湖中侠义之士痛恨的人物,因为他是个飞贼,偷的不但是人家的财物,还包括了人家家中闺女的贞操,有时,甚至连她们的心都偷去了,因为**贞操和心往往是连在一起的。

    采花,是武林中正直之士所最不耻的行为,这玉面飞鸢自然也成了武林中正直之士所最不耻的人物,几乎人人都欲诛之而甘心,可是他武功甚高,轻功尤高,人又滑溜,别人竟莫奈其何。

    这玉鸢子此刻睥睨作态,根本没有将白非骂他的话放在心上,他虽也是崆峒弟子,但武功还另有人传授,就连本门掌教,对他亦不无忌惮,至于别人的态度,他自然更不放在心上。

    此刻白非怒火更盛,厉叱道:“今天我若不叫你这个淫贼纳命,我就不姓白。”

    身形一动,快如雷电。

    玉鸢子平日自负武功,总是一派大宗主的样子,此刻只觉眼前一花,已有一股冷风袭向前胸期门穴,他这才大吃一惊。

    这种和隔空打穴相近的指风,经白非这轻描淡写的一挥,变得极为惊人,玉鸢子惊错之下,甩肩错步,向左一拧身,右掌“唰”的击出,守中带攻,身手不但快极,而且极为潇洒。

    白非冷笑一声,并没有将这已可在武林称雄的一招放在眼里,指风抢出,竟在一招之内,连点了玉鸢子肩贞、曲池、跌麻三处大穴,更是一气呵成,曼妙自如。

    白非这一出手,知机子才变了颜色,须知他也是此刻崆峒派中号称九大剑仙的一人,自然识货,不禁暗忖:“这年轻人竟会有如此武功。”心中一动,想到另一件事,双眉更是皱到一处。

    玉鸢子使尽了身法,才避开白非的这一招三式,已是惊得一身冷汗,白非手底下怎肯再容他喘气,掌影如山,漫天压去。

    玉鸢子连连倒退,忽然喉间仿佛低低的呻吟了一声,身法大变,举手投足间,都变得软绵绵的,像是一个思春的**在打着自己不能同情的丈夫,而且喉间那种似呻吟却又并不痛苦的呻吟,也连续不断地发着,更像征着某一种意味。

    这种武林中谁也不曾见过的身法,果然也使得白非大吃一惊,觉得这玉鸢子的招式,竟说不出的那么难对付,而且他招式中所隐含的那种意味,更使白非说不出的难受。

    不但白非如此,崆峒山道士们的表情更糟,石慧此刻,只觉得希望有一问静室,让自己和白非在一起,其他的事全不在意了。

    白非和玉鸢子这一动上手,光景可和石慧和浮云子的大不相同,白非不仅焦躁,他再也想不到在崆峒山上会遇到这种人物,更想不到天下掌法中,会有这种见不得人的招式。

    三五招一过去,玉鸢子发出的声音,简直就像是一个天下至荡的妇人,久旷之后,遇到一个男人时所发出的那种声音。

    白非剑眉深皱,蓦然喝一声,全身骨节大响,竟是达摩老祖易筋经中的狮子吼,他杀机已现,存心要这人妖命丧当场。

    玉鸢子呻吟声果然低微了,但仍不断的发出来,白非掌风如山,每一掌都内含着足以开山裂石的力量,蓦然——

    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响起,一人朗声说道:“什么人敢在吕祖殿前动武,还不快给我住手。”声音之响亮,每个字都生像是一个大铁锤,一下下敲到你耳膜上,使你的耳膜“嗡嗡”作响。

    白非和玉鸢子都倏然住了手,却见一个高大威猛的道人大踏步走了过来,两道浓眉像是两柄剑,斜斜插在炯然有光的眼睛上面,狮鼻虎口,肤色里透出亮晶晶的红色,胡髯像钢针似的插在上面。、这道人一走过来,崆峒道人们脸上都露出肃然之色,玉鸢子也收起了他那种以笑非笑的神色,居然垂首合掌起来。

    白非、石慧暗忖道:“此人在崆峒派中地位一定甚高,”他们却未想到,这高大威猛的道人,就是西南第一剑派的掌门人,崆峒玄天才。

    这玄天子目光似电,先在玉鸢子脸上一掠,然后便扫向白非、石慧的脸上,朗声说道:“两位施主就是和敝派过不去的吗?”说话口吻,完全是武林豪士作风,哪有一丝出家人的身分。

    白非冷然望着他,并未说话,石慧却道:“是你们崆峒派和我们过不去,我们还有事,才不想招惹这些麻烦呢!”

    玄天子望了她几眼,突然仰天长笑,道:“这位女施主年纪轻轻,却想必一定是高人门下。”他突然脸色一整,说道:“只是难道你的师长没有教你说话的规矩吗。十年来,江湖上无论是什么成名露脸的人物,到我这崆峒山来,还没有人敢像你这样对我说话的。”词色之间,咄咄逼人。

    白非、石慧互相交换了个眼色,此刻他们心里已猜到几分:“这道人就是崆峒掌教。”事已至此,白非心里才有些作慌,方才他和玉鸢子交手数十个照面,虽似占了上风,但究竟也未能将人家怎样,看来这崆峒派倒也不可轻视。

    “那么今日之事,该是如何一个了局呢?”白非不禁有些着急,但是他却不能将心中所思量的呈露出来,表面仍然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石慧却没有这么样的镇静了,她似乎随时准备着出手的样子,玄天子瞪了她几眼,突然听见晕迷中的浮云子发出呻吟之声。

    浓眉一皱,走了过去,向知机子问道:“二师弟的伤势怎么了?”

    知机子皱着眉道:“仿佛筋骨已断,小弟不敢随便移动,受伤之处,血脉虽已经止住,里面的暗器,小弟却不敢拿出来。”

    玄天子“哼”了一声,道:“这么狠毒的手法!”突然疾伸双手,在浮云子左肩的伤口两边一按,一个金光灿然的弹丸,突然跳了出来,他右手食中两指一夹,将那弹丸夹在手上。

    “好阔气的暗器。”玄天子铁青着脸,将那暗器摊在手掌上,白非、石慧心中各自一动,都望了对方一眼,因为他们知道彼此都没有这种暗器的呀?心中不禁更大惑不解起来。

    “你姓万?”玄天子眼光逼人的望着石慧。

    石慧却淡淡的一摇头。

    玄天子神色又一变,道:“你从哲尔多来的。”

    石慧又一摇头,忖道:“这道士怪问些什么?”

    玄天子目光像利刃般的盯在石慧脸上,冷笑道:“你把我玄天子看得也太不懂事了,普天之下,用黄金打造的暗器,除了湖北平江的万家堡和青海通天河畔的哲尔多齐齐堡中的人物,还有谁用得起,可是你若想凭着这两家的声名,就来此崆峒山撤野,我玄天子可还是不答应。”

    “黄金打造的暗器?”石慧更惊疑,又望了白非一眼,却见白非脸上正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

    “其实,这两家与我倒都有些渊源,无论你们从何而来,我看在你们师长的面上,也该从轻发落。”玄天子朗声道:“只是你们年轻人做事太狂,竟无端使暗器伤了我的师弟,又在这白云下院里撤野,我虽存着此心,但轻轻易易放了你们下山,岂非折了崆峒威名,你两人若是知机——”

    他人虽长得高大魁伟,说起话来却有些婆婆妈妈的,石慧不耐烦的一皱眉。

    玉鸢子在旁接口道:“这两个后辈猖狂已极,非教训教训他们不可!”

    石慧冷笑道:“应该教训的是你。”

    玉鸯子冷森森一声长笑,道:“好,好,好。”

    他话尚未出口,玄天子亦接口怒道:“这种不知礼教的后辈,我也容你不得。”白非冷言旁观,看到这鸢崆峒竟有些乱糟糟的样子,掌门人也全然没有一派宗主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但他对玉鸯子的武功,却又不免惊异。他自忖身手,对付这些鸢崆峒道人,胜算自是极少,唯一的办法,就是一溜了之,在这种对方人数超出自己大多的情况下,白非认为即使溜走,也算不得是什么丢人的事。他既有成竹在胸,面上越发安详从容,石慧见着他这个样子,也大为放心,这两个出道江湖都不久的年轻人,在许多高手的环伺之下,仍然是一派笃定泰然的样子,倒叫那些怒火冲天的崆峒道人,个个都不知他俩人在弄什么玄虚。

    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当他们的敌人越镇定时,他们自己就越不得镇定。

    此时,他们之间的情况是非常微妙的,完全占着优势的崆峒道人,反比劣势中的白非和石慧紧张得多,一时竟没有举动。

    蓦然,观外又跑进十几个道人来,白非侧目望去,看见好像是方才由观内出去的那十余个提剑道人,方才在他心中转过的念头,此时又动了起来:“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人也在此山中生事吗?”

    进来的道士看到玄天子也在此处,似乎吃了一惊,其中为首两人走了过来,躬声道:“大师兄怎么也下来了·”

    玄天子鼻孔里“哼”了一声,道:“那个小贼抓着了没有?五师弟,你轻功一向最好,这次难道又将人追丢了?”

    那道人名凌尘子,在崆峒九大剑仙中轻功素来不错,此刻听了玄夭子的话,脸却不禁红了起来。

    白非在旁一皱眉,暗忖:“哪有师兄这样说师弟的。”他却不知这凌尘子和先前那道人知机于在崆峒派中最为正派,平日与师兄弟们相处得却不甚和睦,反而和那脾气古怪的浮云子比较投缘些。

    凌尘子低下头去,另一个道人却道:“我和五师兄带着十来个弟子将崆峒山搜了一遍,一个人影子也没有看见,那厮昨晚来此骚扰,此刻恐怕早就走了吧。”他望了白非和石慧一眼,又道:“这两人又是谁呢?”突然面色一变,道:“二师兄怎么了?”目光再扫回白非和石慧身上时,已换了一种看法了。

    凌尘子看到浮云子受伤,也吃了一惊,赶过去,玄天子却将那金弹丸交给说话的那年轻道人,道:“你看看这个。”

    那道人叫明虚子,是玄天子最小的师弟、接过金弹丸只看了一眼,就摇头道:“不知道。”目光有意无意间,却瞟向玉鸢子。

    玉鸢子神色果然一变,故意装出咳嗽的样子,低下头去。

    这几个道人的一举一动,都没有瞒过白非的目光,此刻他心中又一动,走到石慧身侧悄悄问道:“这暗器不是你发出的吧?”

    石慧愕然摇头。

    白非脸上露出喜色,突然朝玄天子当头一揖,朗声道:“道长派中好像另有他事,小可也不便打扰,想就此告辞了。”

    他此话一出,连石慧都不禁愕了一下,崆峒道士更以为他有了神经病,玄天子怔了一下,才怒道:“你想走,可没有这么容易吧!”

    白非笑嘻嘻的又道:“小可为什么走不得呢?”

    玄天子越发大怒,气得说不出话来,玉鸢子缓缓踱上来,道:“你在本山伤了人,要走的活,先得当众磕三百个响头,还得吊在树上打五百皮鞭,要不然,道爷就得在你身上留下点记号。”

    白非“咦”了一声,故意装出茫然不解的神色来,说道:“谁在山上伤人了?”

    玄天子大怒喝道:“你还想赖!”

    玉鸢子慢条斯理地一摆手,道:“不错,你是没有伤人,你的朋友却伤了人,你要想走的话,一个人走出未尝不可以。”说话时,眼睛却在瞟着石慧,意思好像是在说:“你看,你的朋友要撇下你了。”

    石慧心里有气,却也不禁奇怪白非的举止。

    白非笑了一下,却道:“非但我没有伤人,我的朋友也没有伤人呀。”

    石慧恍然大悟,连忙道:“这暗器不是我打出来的。”

    玄天子怒道:“你们想赖,可找错人了,这暗器不是你发出的,是谁发出的?”

    白非笑嘻嘻的一指玉鸢子,道:“这个,你要问他才知道。”

    他极为仔细地注视着玉鸢子的表情,玉鸢子面上果然吃惊的扭曲了一下,但是立刻又以愤怒的表情来掩饰了自己的惊恐,并且大声喝道:“胡说!”声音中,却已有不自然的味道。”

    这一来,局面急转直下,没有一个人不在惊异着,只是有些人惊异的原因,和在场的其他大部分人都不相同罢了。

    玄天子用眼角去看玉鸢子的表情,知机子和凌尘子根本就瞪着眼看他。

    明虚子掠前一步,大声喝道:“师兄和这种小子多噜嗦什么,快点把他们结束了,不就完了吗!”手腕一抖,竟将背后斜插着的长剑撤了下来,“唰”的向白非剁去。

    这一剑来势颇急,白非也确吃了一惊,他万万想不到这明虚子竟然敢动手,身形一动,方自避开,却听得锵然一声长吟,本来攻向他的剑光,竟也随着这一震而停顿了。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架开明虚子这一剑的,竟是崆峒的掌门玄天子,明虚子一惊之下,斜退两步,将剑倒提着,愕愕地看着他的大师兄,面上虽是一副茫然不解的神色,然而在这种茫然不解的神色之后,却隐藏着一份惊恐。

    是以,他一时说不出话来,白非和石慧也瞪着眼睛望着玄天子。

    这崆峒的掌门人铁青着脸,目光一扫,沉声向白非道:“你方才说话是什么意思?那暗器和我师弟有什么关系?”

    这次却轮到白非一怔,须知他说那暗器由来要问王鸢子才知道,只不过是他从观察中所得到的一种揣测而已,根本没有事实的根据,此次玄天子要他说,他如何说得出来。

    他这一沉吟,明虚子提剑再上,喝道:“你小子竟然敢在崆峒山上胡乱含血喷人,这暗器不是你发出的,是谁发出的?”

    玄天子含着怒意的目光,此刻也正和其他的崆峒道人们一样,都瞪在白非脸上,这种眼光,使白非全身起了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

    他知道此刻情况已远比方才严重,只要他答话稍一不慎,这么多崆峒道人带着的长剑,就会毫无疑问的一起向他身上招呼。

    这么多人的地方,竟然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出来,石慧脸上有些不正常的苍白,悄悄的向白非站着的地方靠过去——

    玉鸢子带着阴狠的微笑,一步步向白非走了过去,明虚子用中指轻轻弹着他手中那柄精钢长剑的剑脊,发出一声声弹铁之声。

    倒躺着本来已经晕迷的浮云子,此刻已渐苏醒,偶尔发出些轻微的呻吟之声,和明虚子的弹铁声调和成一种极不悦耳的声音。

    白非知道,只要他一开口,这静默便要爆发为哄乱,而此情此景,他却非开口不可,决不可能就这样静默下去,于是他在心中极快地盘算着,该如何说出这有决定性的一句话。

    这种暴风雨前的沉默,最令人难耐,是以虽是短短一刻,但却已令人感觉到好像无限的漫长,尤其是白非,这种感觉当然更要比别人浓厚些,他甚至觉得这其中已令他有沉重的感觉。

    突然,竟有一连串清脆的笑声传来,仿佛是来自正殿的殿脊之后,这种沉重的空气,也立刻被这一连串笑声划破。

    随即而来的是十数声厉叱:“是谁?”那是一些崆峒道人几乎同时发出的,“飕飕”几声,玉鸢子、明虚子以及玄天子等,都以极快的身法,向那笑声发出之处掠了过去。

    白非眼珠一转,极快决定了一个对策,身形一转,拉着石慧的手,低喝道:“走!”

    两条人影随着这走字,轻鸿般的在这些崆峒道人都望着殿脊那边之时,从另一个方向掠了出去。

    石慧的轻功,在武林中本来就可算是一流身手,此刻稍微再借着些白非的力道,两人一掠出白云下院的围墙,就像两只比翼而飞的鸿雁,几乎是飞翔着似地掠出很远。

    等到他们已确定后面没有人追来的时候,就稍微放缓了些速度,石慧低低埋怨道:“我们也没有做错什么事,又不见得怕那些恶道士,何必要跑呢?这么一来,倒好像我们胆怯了。”

    白非一笑,道:“在这种时候,和他们讲也未必讲得清楚,一个不好,眼前亏就吃定了,我们还有事,和他们呕这些闲气干什么?何况——”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望了望石慧,又笑了笑道:“以后我们又不是不能再来和他们评理。”

    石慧点了点头,但总觉得他的话中缺少一些什么东西,却不敢断定那是什么,但是她认为,若换了谢铿,就绝不会逃走了。

    于是她也笑了笑,忖道:“但是谢铿现在弄成什么样子了。”她又替白非高兴。确实人类的一切,都很难下个断语,游侠谢铿,虽然义气为先,但却似乎有些愚,白非虽然聪明,但却又似乎缺少了丈夫的气概,至于到底是哪一种做法较为正确呢?那就非常难以断定了。

    也许这两种做法都对,只是要以当时的情况来断定,做任何一件事,都该是就那件事本身的价值来决定做法的。

    崆峒山属六盘山系,幽深林重,虽已秋浓,但山中有些地方还是郁郁苍苍,石慧、白非初至崆峒山,掠了一阵之后,才发现自己所走的,并不是出山的方向,反而入山更深了。

    石慧娇笑着,俏嗔道:“看你这副样子,像是真的慌不择路了,我可没有学到你的洞里那些恶画符,没有你那么长的力气,跟着你这么样乱跑,我可真有点受不了啦。”

    说着,她就真的不走了,白非拉起她的手,轻轻亲了一下,笑道:“我们两个找一个地方一起坐坐,休息一下好不好?”

    石慧用左手春葱般的手指在脸颊上划了一下,娇笑道:“羞不羞,谁要和你一起休息呀,我要一个人坐。”

    白非一笑,左手一揽她的肩头,右手一抄,竟将她整个人抄了起来,“飕”的掠在一棵梧桐巨大的枝桠上,连梧桐子都没有落下一颗。

    石慧娇笑道,伸手去捶他的胸膛,却只是那么轻和那么甜蜜,使得被捶的人不但不痛,反而有一种轻飘飘的温馨之感,于是他就笑着说:“好舒服呀,快多捶几下。”

    “我偏不要。”石慧笑着脸都红了,像是真的一样挣扎了一下,然后就像只绵羊似的躺进白非的怀里,带着一声长长的幸福的呻吟。

    像是一对呢哺着的春燕,两人在那梧桐树的枝桠上建起了爱的小巢,幸福得忘却了这是在崆峒山,忘记了他们还有被搜捕的危险,忘记了他们还要做的事,甚至忘却了这是秋天。

    石慧方自伸手去揽,白非却蓦然一甩手,厉喝道:“是什么人!”

    石慧立刻跳了起来。

    白非用手一按树桠,“飕”的掠了出去。

    他瘦削而挺逸的身躯一离开树干,竟盘旋着在空中一转,像是一条水中的游鱼,又像是一条云中的飞龙,无比的美妙。

    石慧呆呆的望着,此刻她好像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似的,完全处于被保护的状况之中,只是在欣赏着她的保护者曼妙的身法。

    她却不知道,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人也在热烈地注视着白非的身形,然后忍不住叫出来:“哎哟,好漂亮的轻功呀!”虽然是一口极不纯粹的官话,然而语声中的柔脆,却使人忘去了她方言的恶劣。

    白非双手一抬一张,“飕”的朝那方向掠了出去,那是另一棵巨大的梧桐,哪知在他身形还未到达的时候,那株梧桐上也极快的掠出一人来,从他身侧电也似的掠了过去。

    若不是他,换了别人,那几乎很难觉察到有人从身旁擦过去,因为两人的速度都是那么快,在这种时候,可看出白非功夫的超人之处了。

    他身形一顿,竟然凭着这一口未歇的真气,在空中又是一个转折,像是一条摆尾的神龙,在空中竟完全换了一个方向,向那人去的地方掠了过去,这种身法,更不禁令人叹为观止。

    他这里方自转折,那边又响起来先前那柔脆的声音道:“好妹妹,你怎么那么凶呀?一见面就动人。”

    就在这话说了一大半的时候;白非也掠了过去,那就是在他们先前依偎着的枝桠上,此刻除了石慧之外,又多了一人。

    望着这人,自非不禁呆了,在这瞬间,他脑海中又转过一个念头:“怎么世上的奇人,竟全让我一个人撞见了。”

    在这枝桠上,飘然站着一个美得出奇的身躯,这身躯上曲线的曼妙,被她那件轻纱般的衣服,掩映得更为动人。

    头发长长的,披到两肩上,漆黑的眉毛下,是漆黑的眼瞳,眼珠那么大,是以当人们看着她眼睛时,竟想不到她还有眼白,再加上挺直的鼻于,小而丰满的嘴唇,就形成了一个和她身材一样秀丽、一样令人心旌摇荡的脸庞——这是一个美得出奇的美人,然而却太美了,美得竟使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美得使人觉得她几乎已不像是人类。

    这就是白非为什么会认为她是奇人的原因,也就是为什么石慧在打了她一掌之后,就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也忘记了再次出手的原因,石慧也算是绝美之人了,然而见了这女人之后,她心中也有些不自然的味道,甚或嫉妒,只是石慧的美,却远比这人的美可爱,石慧若知道这点,她就会自然多了。、

    那女子俏笑着,眼睛也在石慧和白非两人的脸上打转,然后笑道:“真是一对儿,珠联壁合,看你们这副亲热的样子,真教人羡煞,连我这个木头人,都有点儿动心了。”

    她眼光再次碰到白非的时候,石慧不高兴地嘟起嘴来,心里在暗暗骂着:“女妖怪!”深秋风寒,这女子竞披着轻纱,在这深山荒林中倏然出现,倒的确有些女妖怪的样子。

    白非愕了许久,才期期艾艾他说道:“姑娘是……”在这女于面前,他口齿竟变得很迟钝的样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石慧见了更有气,替他接下去道:“你是什么人,找我们干什么!”

    那女子咯咯地笑着,道:“小妹妹,你别这么凶好不好,姐姐我还帮过你们的忙呢!”她顿了顿,又道:“嗅,我知道了,你不高兴的原因,是因为我打扰了你们是不是?”

    白非的脸好像微微红了一下。

    那女子又道:“可是我刚才替你打了那鬼道士两弹丸,功过也该算是两相抵消了吧?”

    她此话一出,白非和石慧都不禁惊异地“嗅”了一声,立刻想到方才在殿脊所发出的笑声,将崆峒道人的注意力都移开,使得自己才能乘乱掠走的人,也就是这个美得出奇的女子了。

    “怪不得她说帮过我们的忙。”白非、石慧不约而同地暗忖着,但是对这女子,却仍不免怀有戒心,因为这女子无论从装束、举止,抑或是行动上去看,都显得大过奇怪了。

    因此他们在瞬息间,也找不出什么适当的话来说,微风吹过,将那女子身上穿的轻纱长衫的下摆,吹了起来,露出她穿在一双搂金鞋子里凝玉般的双足和双足上一段嫩藕般的小腿。这情景就像是九天仙女突然降落在这深山的梧桐树上,有一种难言的圣洁之美,而没有半分淫邪的意味,白非的眼光,像是随着那阵风,吹到她的腿上,石慧看着白非的眼睛,“哼”了一声,其实她的眼睛,也禁不住要朝人家看两眼。

    那女子似乎觉察到了,有竟无意间用手捺住长衫,笑问白非道:“你武功真不错,这些崆峒道士里,就数那玉鸢子和那个玄天子最难斗,我到崆峒两三天了,也不能将他们怎样。”

    她一笑,用手掠了掠鬓发,又道:“可是我也将他们弄得天翻地覆了,他们想抓住我,可是他们呀,那简直是做梦。”

    白非心中一动,付道:“原来那些提着剑的崆峒道士就是想捉她的,只是她来崆峒找麻烦,不知她和崆峒派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

    石慧却恨恨忖道:“这女子妖形怪状的,一定不是好东西,看她望着非哥的样子,真是可恨。”

    那女子却不管他们心里想着的事,突然收敛了脸上笑容,两眼注视着远方,像是看着什么,又像根本没有看着什么,口中却低低吟着:“玉鸢子——”声音中包含着的某种意味,使得白非和石慧身上都起了一阵悚栗。

    “对了,这女子一定和玉鸢子有着什么怨恨,所以在玉鸢子见到那金弹时,会有那种表情。”白非暗暗忖道。只是这样一个女子,会与玉鸢子那种人有什么关系,却又令白非不解。

    那女子突然回过头,向白非说道:“你肯不肯帮我一个忙?”

    白非愕了一下。

    石慧却接口道:“什么事?”

    那女子一笑,轻轻说道:“我要你们帮我去杀一个人,一个该死的人。”

    “玉鸢子?”白非脱口问道。

    那女子点头道:“对了,玉鸢子,我不远千里从青海赶来,就为的是要亲手杀死这个人,这个人活在世上一天、我就一天不舒服,他死了,我要将他的皮铺在我的床上,将他的肉一口口地吃下去。”

    她虽然轻轻说着,白非和石慧却不禁吓了一跳。

    “这女子和玉鸢子之间的仇恨竟这么深,可是我连她的姓名都不知道,我怎能帮她这个忙,何况他们谁是谁非还不知道哩。”

    白非沉吟着,心中却又突然一动,忖道:“她是从青海来的——”这女子的言行,很容易地就让人联想到天妖苏敏君身上。

    “帮你的忙,也可以,不过——”白非道。

    那女子立刻急切地接下去说道:“不过什么呢?”

    白非笑了一笑,用眼色阻止住那在旁边已露出不忿之色的石慧,朗声道:“只不过姑娘既住在青海,不知可否也帮小可一个忙?”

    “什么忙?”

    “青海海心山,隐居着一个武林中的奇人,姑娘可知道吗?”白非一笑,轻描淡写他说道。

    那女子却神色大变,问道:“你找她有什么事?”神色之间,一望而知这女子和海心山的天妖苏敏君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而她这种神态,立刻引起了白非的极大兴趣,也使得石慧面上的忿怒之色转变成询问和惊疑的态度,因为她已知道白非的用意,而白非的这种用意,是不会引起她的嫉妒的。

    那女子的眼睛瞪着白非。

    白非道:“小可有些事,想到海心山去谒见苏老前辈,姑娘如果认得这位前辈,不知能否为小可引见引见。”

    那女子“噢”了一声,冷冷说道:“那是家师。”

    白非和石慧又吃了一惊,那女子却又冷冷说道:“假如我不替你引见家师,你就不帮我这个忙,是不是?”她“哼”了一声,又道:“这算是交换,还是要挟?”

    白非脸又微微有些红,避开她刀一般锐利的目光,缓缓地说道:“不是这意思——”

    石慧却抢着道:“只要那玉鸢子确实该死,我就帮你杀了他。”原来她对玉鸢子,也有着非常恶劣的印象,是以毫不考虑地说出此话,言下之意,却也是叫那女子说出为什么要杀玉鸢子的原因。

    “那玉鸢子和我仇深似海,若有人帮我杀了他,我无论怎样报答都行。”那女子说道。

    白非却一皱眉,忖道:“她这话无异是答应了替我引见苏敏君,但却不肯说出她为什么要杀死玉鸢子的原因,难道她和玉鸢子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吗?”

    白非疑心又起,那女子却飘飘地走向石慧,道:“妹妹,你也是女人,你总该知道,天下之间,最可恨的就是男人。”

    石慧听着她的话,一边却望着白非。

    白非更是哭笑不得,这女子指着和尚骂秃驴,这句话很明显地将他也骂了进去,他愈想愈不是味。

    哪知石慧却说道:“我看玉鸢子那家伙也可恨得很,不过他们崆峒派里道士那么多,怎么能有办法把他杀了。”

    白非听了,先是一愕,突然想起玉鸢子对石慧的态度,一笑了然。

    那女子道:“妹子,你真好。”竟拉起石慧的手,面上也流露出感激的神色,道:“只要你们答应,我就有办法对付那家伙。”

    白非暗忖道:“我还没有答应,她却将我也算上了。”

    但是他此刻却又怎能说出不答应的话来,却见那女子将石慧拉到一边,嘀嘀咕咕地在石慧耳边说了许多话,石慧一面听,一面点头,白非更是不知道那女子究竟在搞什么鬼。

    她们两人讲了许久,那女子足尖一点,身子就轻飘飘地飞了出去,在群木之间一闪而没,轻功却是高绝。

    白非虽微有些吃惊,忖道:“这天妖苏敏君的弟子,武功竟如此好,但却怎么又说不是那玉鸢子的对手呢?”他又想起和玉鸢子动手的情况和玉鸢子那一身怪异绝伦的身法,又奇怪玉鸢子既是崆峒门下,怎么武功却是这种旁门的传授。

    他一抬头,石慧正向他走来,眼圈竟红红的,他惊问道:“慧妹,你怎么啦?”

    石慧一嘟嘴,道:“你们男人坏死了。”

    白非一笑,他知道石慧一定听了不少那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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