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越来越热,房间里的冷气依然不给力,这让我头昏脑涨,昏沉沉的睡了大半天,到了下午,我决定出去转转。骑着租来的电动车,沿着公路,漫无目的游荡着。
到了房屋聚集的地方,我来到了南湾。比起老刘家,南湾这边就很方便了。有各式各样的餐馆,青旅和客栈也很多,有的住宿的价格甚至比老刘家还便宜。阿咏他们走了之后,我最不方便的事情就是吃饭的问题,我担心着这个问题,经过超市的时候,去买了方便面和饮料,打算这几天就吃这些了。
回去的时候,我走错了路。以前都是学生们导航带路,我什么也不用做,现在,没有了他们,不太会用导航的我只好凭着记忆走。可记忆并不靠谱,最后还是自己琢磨了导航,才回到了正确的路上。虽然走了些冤枉路,但是却因为学会了使用导航,以后不用依赖别人也可以到处走而心情愉悦。
快到客栈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在寂静的马路上显得格外大声。将车停靠在了路边,一边找手机,一边猜测着会是谁打来的电话。我期望着会是某人,却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然而,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我很惊讶,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人,是老刘。
“小夏,你怎么还不回来?”
“我快到客栈了。”
“快回来吧,天黑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老刘的口气,就像是在操心晚归的孩子。简单的几句话,有带给人温暖的力量。我忽然觉得在这个岛上,我不是孤独一人。前方那个普通的农家小院里,有人记着我。老刘的善良,犹如隐形的线,把我和这个小院子缠绕在了一起。即使很热,即使不方便,我也没有产生过换个住处的想法。
我在门口下了车,老刘迎了上来,接过电动车,他问:“吃饭了吗?”
“吃了。”
老刘很快就看到了塑料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他摇了摇头,“老是吃这些可不好。要不,你不嫌弃的话,这两天就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他说的时候是一气呵成的,没有停顿,没有犹豫,他很真诚,我感觉到了这一点,也就没有推辞,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在我生长和工作的环境里,我见过的和老刘相同年龄的人,尤其是男性,他们不爱笑,
总是板着脸,让别人怕他们。老刘和他们不同,他爱笑,说话的时候笑,听别人说话的时候也在笑,眼睛弯弯的,亲切、和善。他有用不完的劲儿,接送客人、做饭、和客人聊天,就算没事,也要找些事情做。就像昨天中午,阿咏他们打算自己骑车去买菜,可老刘就非要骑车送他们去。
院子里都是人,我就回房间了,屋里太热,空调形同虚设,我只好又出来乘凉。躺在吊床上,本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发发呆,可是老刘的大嗓门以及其他客人的说话声,让我没法静下心来。
“你去装一个变压器呀,别省这点钱,这样子下去,客人以后就不来了。”一个中年男客人摇着扇子说。
老刘重重的叹了口气。“我是这样想的呀,今天还在和我儿子说这件事。他叫我先别弄,说想把客栈租给外地人,让我们都到北海去住。”
“你租出去的话一年租金能收多少?”
“比我自己开客栈要多些。”
“那不挺好的。”
“我们家以前很穷,种地、打渔这些事都干过。现在,日子好过了,修了房子。儿子在北海上班,客栈也是靠他宣传。儿媳妇跟我们在家带孙女。女儿在婆家帮忙,家里忙的时候也回来,女婿在外面打工。”
一位客人给了老刘一支烟,他顺手夹在了耳朵上,接着说:“儿子、女婿都要我把房子租出去,可我不想啊,我觉的开客栈很好,情愿开客栈,跟你们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人说说话,每天热热闹闹的。我高兴啊。”
“那你老婆怎么想的?”
“她也不想走。在这里住惯了。”老刘停了一下,又说:“你们要是嫌热,我把钱给退了,你们去南湾住,那边电压好。”
“没事,没事,”男客人笑着说。“那以前没空调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睡的吗?”
其他人也说没关系,还能坚持,没有人退房。
在半个小时前,我还不明白老刘为什么那么有活力,听了他刚才的话,我明白了,这在我的心上起了波澜--他爱他的工作。
我呢?我可不爱我的工作。在学校的那段日子,我就是机器人,只知道按照规章制度来完成工作任务,今天延续着昨天的轨迹,明天又要重复今天的轨迹,如此反复循环。唯有真正热爱才能永远持有热情。可我热爱的事情是什么呢?我不知道。
离岛的那个早晨,电力局的人来了老刘家,给他装变压器。老刘很兴奋,说他和儿子已经商量好了,客栈不租了,他们自己经营。
我羡慕老刘,也为他感到高兴。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
在老刘送我去码头的时候,我收到了阿咏发来的照片--那是一张合照,照片里,阿咏、娇娇、小武、坤坤、小王,围绕着一个坐轮椅的男生,所有人都咧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