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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抱病新娘终袖手 拦途好友斗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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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退那姓周的老者了。”孟霆知道展一环所说的“女魔头”定然是指那百花谷中的奚玉瑾。心里颇是有点诧异想道:“韩姑娘说这姓奚的女于是她闺中密友但在她仆人口里却变成了女魔头看来只怕她们两家又是有点过节的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6鸿道:“好了请你们保镖我们已经说得清清楚楚能够到得这儿方才出事我们已经是感激你总镖头了。明天一早还要赶路请总镖头早点安歇吧。”

    孟霆知道这两个老苍头是怕他再问下去有许多事情他们是不便说的那就难免尴尬于是只好怀着一些未解的疑团退了下去。

    孟霆是个极有经验的总镖头虽然是睡着了在梦中也还保有一份警觉放眼一看只见已是第二天的清晨时分一望无际的红草荒原远处出现了两个黑点。

    孟霆连忙把镖队的人叫醒说时迟那时快那两个黑点已经渐渐扩大看得分明是两个骑着马的女子。

    红草是江淮平原上一种奇特的植物叶背青棕叶面殷红长得长的一条红草扯直了足有六尺多长高逾人头这时正是红草成熟的季节一望无际的荒原都在茂密的红草覆盖之下红如泼天大火红如大地涂昧。

    一马当前的那个女予头上飘着红中身上穿的是大红衣裙脚上穿的是红缎绣花鞋胯下的坐骑也是点点红斑的“汗血桃花马”。朝霞映照之下红草已是分外鲜明加上这样的一个红衣女子骑着小红马在红草上飞驰当真就像一团火似的猎猎烧来。那股气焰那股泼辣的味道令得镖队的人无不目瞪口呆。当前的景象构成了一幅绝美的“动画”但美得却是令人惊心动魄!

    跟在这红衣女子后头的是一个小姑娘穿着一身湖水绿的衣裳和前头的红衣女子相映成趣色调配合得十分谐和。这个小姑娘就是昨晚来请新娘子的那个小姑娘周凤。众人虽然不认识前面的红衣女子但见了后面的这位小姑娘大家也都可以料想得到:前面这个红衣女于是她的表姐奚玉瑾了。

    孟霆心里正打不定主意回头一看只见那两个老苍头站在骡车两旁相对皱眉。胖苍头6鸿搓着手叹气道:“怎么办?小姐五更的时分吃了一次药刚刚睡着了。她的病似乎又加重了咱们可不能让她出手。”

    说时迟那时快这红衣女于已是驰过红草覆盖的荒原“啊”的一鞭那匹小红马箭一般的“射”迸这座树林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呢?孟霆的镖局是已经收了人家一千两的金子的莫说那位“准新娘”韩小姐是在病中她那两个老苍头不肯让她出手;就是可以出手的话、孟霆护镖有责也是决不能袖手旁观的。主人家既然没有吩咐下来说是来人乃是朋友孟霆当然是要率领镖队上前迎敌了。

    孟霆依照江湖的规矩让趟子手吩喝了三遍“虎啸中州!”

    便即上前拦着那女子的马头、抱拳说道:“请问姑娘来……”

    “来意如何”四字还未说得完红衣女子已是飞马直冲过来扬鞭喝道:“你们是明知故问给我滚开!”

    副总镖头徐子嘉忍不着气窜上前去一枪挑出说道:“姑娘你不讲理可休怪我无礼。请下马吧!”他这一枪是刺马而非刺人可是刚说到“下马”二字陡然间只觉手上一轻原来是那红衣女于一鞭打下闪电般的已是卷着了他的长枪徐子嘉的长枪脱手失了重心登时默倒。

    徐于嘉昨日虽是受了一点伤但以他的本领照面一招便给这红衣女子夺了他手中的兵器这女子的武功之强已足以令镖队的人个个惊心大感意外了。孟霆明知不敌仍然拼命阻拦小红马冲来他舞起铁牌就向马头推去。

    红衣女子喝道:“给我躺下!”当的一声马鞭击在铁牌之上小小的一根马鞭竟然把他的铁牌打歪震得孟霆的虎口火辣辣作痛。盂霆这一招本来是牌剑兼施的连环招式刚使到一半铁牌反砸回来却把他的长剑砸开了。连环招式变成了连环反打自身。那柄长剑插进了身后的一棵大树。这一招孟霆端的是避得好险若非他当机立断把剑抛开这一剑反刺回来他已是没有性命了。现在虽然保住了性命却也禁不住接连退出了六七步方能稳得住身形。

    说时迟那时快红衣女子一提缰索小红马已是从孟霆让开的缺口驰过。红衣女子笑道:“虎威镖局的总镖头果然是名不虚传!”孟霆没有如她所料的躺下红衣女于已是颇感意外这句说话并无嘲讽的成份但听到孟霆的耳中却是不由得他不满面通红恨不得有个地洞钻下去。

    在孟霆堵截红衣女子之时镖队的人和那小姑娘周凤也已交上了手。周凤笑道:“咱们昨晚曾经会过凭着这点香火之情我倒是不能大过难为你们。”她也并没亮出兵器就在马背上挥舞皮鞭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不消片刻已有两杆长枪一柄大刀一支铁棒给她的马鞭卷脱了手还有两个镖头给她的马鞭打着关节倒在地上。虎威镖局的四大镖头石冲、徐于嘉、秦干昨晚就已受了伤轻伤的徐子嘉刚刚又给红衣女子夺了他的长枪伤上加伤不堪再战。唯余一个使判官笔的孙华可以勉强和周凤一战。但孙华的判官笔是短兵器马上交锋甚不适宜不到十招给周凤喝声“着!”鞭梢轻轻的在孙华的“曲池穴”一点孙华应声落马!周凤纵声笑道:“孙镖头的点穴功大小女子领教了我可要过去啦。你也不用着急一个时辰之后你的穴道自解!”孙华擅于点穴不料反而给周凤点了他的穴道而且用的还只是一根马鞭。孙华倒在地上也不能不暗暗佩服。

    此时孟霆已是给那红衣女子迫退镖队的人有几个还想追上去阻拦那女于夺“镖”孟霆叹了口气顿足道:“咱们认栽了吧!”

    周风格格笑道:“韩姐姐我又来看你啦!”那两个老苍头道“奚姑娘你好。我家小姐可是有点不大舒服。”红衣女子道:“是吗?那我更应该来看她了。”那两个老苍头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见珠帘一卷车上的少女已是笑盈盈地走出骡车。

    红衣女子笑道:“佩瑛真对不住我这个不受欢迎的客人到得这样早把你吵醒了。”镖队的人一直只是知道他们护送的新娘子乃是姓韩如今方始知道她的名字叫做“佩瑛”。

    韩佩瑛道:“哪儿的话?奚姐姐你来看我我是盼都盼不到的呢!什么风把你吹来的?”孟霆猜得不差这红衣女子果然是奚玉瑾。孟霆心里想道:“看她们这副亲亲热热的神气倒真是像姐妹L般谁知内里却是勾心斗角。”

    奚玉瑾道:“小凤请不动你的大驾我只好亲自来啦!”

    韩佩瑛道:“小风没有对你说么?我是因为患了一点不大不小的病所以不想去给你多添麻烦了。”

    奚玉瑾道:“你有病在身更应该有个亲人照料了。咱们情如姐妹难道你不放心让我照料你么?”

    韩佩瑾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心里想道:“她如此咄咄迫人我只好和她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心念未已奚玉瑾又已笑道:“佩瑛你别瞒我你是急着要去做新娘子有了丈夫就忘了姐姐了是么?”

    瘦苍头展一环乘机说道:“奚姑娘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那就不应该怪我们的小姐啦。男家早已择好日子等待我们的小姐去成亲的。待他们成亲之后小姐和姑爷一定会到百花谷回拜奚姑娘。”

    奚玉瑾忽地纵声笑了起来笑了许久方才停止说道:“妹夫可是扬州的谷啸风吗?若然是他你可不用到扬州去了。

    我已经将他请来了百花谷你们在百花谷成亲也是一样。”歇了一歇又忍不住笑道:“幸亏你是遇上了我要不然你们到扬州可就要扑个空了。新娘子找不着新郎岂不是笑话?”

    此言一出几乎把韩佩瑛吓得呆了心中惊疑不定:“她怎么全知道了?谷啸风武功不弱难道当真给她绑了票么?”原来她们二人虽是好友但韩佩瑾却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未婚夫是谷啸风奚玉瑾打听得她到扬州成亲不足为奇知道她要嫁给谷啸风这却是大大出她意料之外。韩佩瑛本来准备给谷啸风捏造一个假姓名的如今只好默认了。

    韩佩瑾不肯告诉好友她己有了夫家倒不是由于女孩儿家的害羞而是另有缘故。

    韩佩瑾想起了她和奚玉瑾结织的经过那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四年前韩佩瑛只有十六岁为了一桩事情替父亲送一封信给济南的一位老朋友路上碰到强盗劫掠客商韩佩瑛忍不住拔刀相助那时她的武功远不如现在而那帮强盗之中又很有几个高手韩佩瑛险些自身难保幸亏恰巧遇上奚玉瑾路过两人合力这才把群盗杀退。

    奚玉瑾那年十八岁比韩佩玫年长两岁但因出道得早江湖上的阅历比韩佩玫深得多。两人年纪相若情性相投谈得很是投机。韩佩瑛因为要到济南送信不得不与奚玉瑾匆匆分手。分别之时韩佩瑛约她到洛阳相会奚玉瑾也答应了。

    济南之行顺利完成。韩佩瑛回到家中少不免把路上的遭遇告诉父亲韩大维听得十分图意听了之后若有所思。

    韩佩瑛稚气地问道:“爹你怎么不高兴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在江湖上随便结交朋友但这位奚姐姐是个女的有什么打紧?”原来韩佩瑛自幼许配扬州谷家是以她父亲在她出门之时曾经郑重吩咐过她谨慎交游以免惹出闲话。

    韩大维道:“不我并没有不高兴的意思你结交了这样一位武艺高强的姐姐我也是替你高兴的。但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你这位奚姐姐是否家住凤凰山的百花谷?”

    韩佩瑾说道“爹你怎么知道?不错她是住在凤凰山的百花谷她说这百花谷当真是名实相副有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青之草花草的种类繁多说不定还不止一百种花。她本来请我到她那里去的我因为要赶着给你送信只好邀她到咱们这儿了。”

    韩大维面色倏变说道:“你可有告诉她你已经许配了杨州谷家?”

    韩佩瑛满面通红说道:“我与她刚刚相识相聚不过半日哪会把什么事情告诉人家?”

    韩大维道:“她有问你到济南送信之事吗?”

    韩佩瑛道:“我告诉她我有事要去济南她就没有再问下去。

    爹人家可没有你这样喜欢罗嗦。”

    韩大维笑了一笑说道:“你没有告诉她就好。记着你以后也切莫向她提起扬州谷家。”

    韩佩瑛好奇心起问道:“为什么?”

    韩大维这才告诉她凤凰山百花谷的奚家和扬州谷家有点小小的“过节”但却不肯告诉女儿是什么“过节”只说这是一件不适宜让她知道的事情。韩佩瑛笑道:“我只当他们两家有什么血海深仇呢既然只是小小的过节那我也就不怕招待奚姐姐了。”

    韩大维的面色却是十分凝重说道:“虽然他们两家并无杀父之仇但也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你和谷家的关系。”

    过了三十月奚玉瑾果然到了她家作客韩佩瑛听父亲的吩咐丝毫没提及谷家的事情两人只是白天练武晚上聊吟相处得十分快乐。这奚玉瑾和她一样是个文武双全的才女。

    奚玉瑾在韩佩瑛家里住了一个多月才走以后就没有再来过。想不到今天在韩佩瑛要去做新娘的途中她却突然来劫镖了。

    如今奚玉瑾就站在她的面前要请她到百花谷与谷啸风相会去呢还是不去?韩佩瑛想起了爹爹的吩咐暗自寻思:“爹爹说他们两个是有过节的。爹爹连谷郎的名字都不许让她知道可见他们的过节即使不是血海深仇也是很难化解的了。谷郎在成婚的前夕又岂肯到她的家中作客?除非是给她捉了去的。她邀我去想必也是不怀好意的了。”心中又想:“但我若不去的话势必要和她动手的了。她与我交情非浅即使不怀好意也未必就会害我?”再又想道:“可是即使她说的是真我又岂能与谷郎在她的家里成婚?这不但丢了谷郎的面子别人知道了也是个大大的笑话!”跟着想到:“谷郎的本领不弱至少也不在奚玉瑾之下又怎能轻易让人捉去?唉此事不知是真是假?”

    韩佩瑾思潮起伏片刻之间转了几个念头但去呢还是不去心中还是委决不下。奚玉瑾好像等得不耐烦微微笑道:“好妹子不必犹疑了谷啸风等着你呢跟我去吧!”说罢就走上前去扶韩佩瑛上车。

    事情已不容韩佩瑾再加考虑“不管是真是假我总要到扬州去打听一个明白。”

    韩佩瑛打定了主意于是当奚玉瑾上来拉她的时候她衣袖轻轻一拂说道:“多谢姐姐的好意但我还是不想打扰姐姐。”

    韩佩瑛面上堆满笑容在旁人看来她们是一个劝驾一个推辞虽然是在拉拉扯扯却看不出在这拉拉扯扯之间她们已是各自使出上乘武功暗中较量了好几招了。

    韩佩瑛穿的是新做的嫁衣裳衣袖很长掩过手背。“揖让”之际中指从袖中伸出闪电般的就向奚玉瑾的虎口点去。

    有长袖遮掩连孟霆那样的武学行家也看不出来。

    这一指是韩佩瑛家传的“兰花手拂穴”的功夫非同小可。

    韩佩瑛因为自己是在病中自忖若是真的打起来绝不是奚玉瑾的对手。迫不得已这才使出了家传绝技。

    哪料一指点去却给奚玉瑾的衣袖裹住奚玉瑾笑道:“妹妹何必客气!”左手中指依样画葫芦的从袖中伸出反点韩佩瑛的穴道。

    韩佩瑛咬一咬牙心中想道:“你既不顾姐妹之情如此相逼我也只好不客气了!”玉腕微弯只待奚玉瑾手指戳到就要施展小擒拿手的绝技把她的中指拗折。心念方动奚玉瑾似已料到她有此后着轻轻一托她的时尖韩佩瑛一条手臂登时麻木不能动弹。奚玉瑾笑道:“时候不早上车吧。这辆骡车很不错咱们姐妹俩可以躺在车厢里聊天。”韩佩瑛受她挟制无可如何只好装做却不过情面的佯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跟她上车。正是:说甚情如亲姐妹勾心斗角为何来?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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