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已过去两月有余,李晋这两月里消瘦得厉害,衣袍甚至都已不再合身,穿在身上晃晃荡荡。他脸色呈病态的青黄,身体摇摇欲坠,一看就知病得不轻。
手心手背都是肉。长乐皇后没有永平帝那样的厚此薄彼,见儿子身体竟已虚弱至此,忙免了他的行礼问安,直接叫人赐座。看着李晋满是心疼,“何苦病着还来探望?”
李晋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笑了笑,“儿臣身体无碍,只是实在挂心父皇龙体,若不来探望,只怕会日日忧心,更对病情无益。”
长乐皇后叹息一声,“晋儿真是有心了。”
她说着,下意识看了眼还在装睡的永平帝。
“可惜你父皇刚才睡下,不然一定会开心的。”
李晋忙道,“母后不必为儿臣吵醒父皇,能这样呆在父皇身边儿臣已经很是心满意足了。”
长乐皇后只得点点头,满是无奈。
母子两人一时无话,又静坐了会儿,李晋忽然开始剧烈咳起来。边咳边喘,到最后脸颊甚至浮现起了一抹不正常的红晕,看样子痛苦至极,实在叫旁人也跟着难受得紧。
长乐皇后颇为担忧劝道,“你父皇的病只需静养即可,如今看也看过了,不若你就先回去吧,我看你这身体怕是也吃不消这样的折腾了。”
李晋望着长乐皇后,突然鼻子一酸,两行清泪随之落下,他边抬起袖口轻拭眼泪,边忍不住忏悔,“是儿臣罪有应得,这一切都是儿臣生病的错啊……”
李晋说着,身体就向前一扑,直接从椅子上滑下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李晋匍匐在长乐皇后脚边,头没有抬起,只哽咽着道,“都怪儿臣偏偏病在这时,才会连累五弟要赶回长安澄清事情真相。”
长乐皇后吓了一跳,忙弯腰想将他扶起,“乱说,这怎么是你的错呢?”
李晋却不肯起身,继续哭着,“母后,儿臣始终相信厌胜之事与五弟绝没有任何关系,求父皇母后万要网开一面,不要因此苛责五弟。”
长乐皇后哀叹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考虑这个?且回府安心养病吧,这些事自有陛下定夺。”
李晋摇头,清泪满面,“儿臣此次来,就是想求父皇母后答应儿臣一个请求,若是母后不应,那儿臣就在这里永远跪下去。”
长乐皇后问,“你要我们应你什么请求?”
李晋再度郑重其事磕了两个响头,“儿臣恳求父皇母后,无论五弟回长安后的调查结果如何,还请父皇母后万要看在五弟年幼的份上,对他网开一面,放过他这一次……”
“够了!”
床榻上的永平帝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怒喝。
李晋登时被吓得瑟缩了一下脖子,慌慌张张将未来得及说完的话憋了回去,苍白着脸忐忑看着皇帝。
永平帝在长乐皇后的帮助下坐起身,靠在床头,看了看跪在地上无比孱弱的李晋,下意识放缓了语气,“孰是孰非,待阿五回来后自有刑部和大理寺裁决,哪有身为皇子就偏袒的道理?此事往后休要再提,你且回去休养吧,病好之前,莫要再奔波操劳了。”
李晋怔怔,眼眶红通通,眼角犹挂着泪水,神情写满动容,“父王……”
永平帝挥了挥手,“好了,下去吧。”
李晋只好叩首应是,又在两个宦臣的搀扶之下一步一踉跄的慢慢退了出去。
房间里,永平帝良久沉吟不语。
半晌,终是开口,唤了随侍老太监来吩咐,“将宫中那些补气血的东西,挑些好的,今日送去蜀王府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