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晴低头绞着自己的手,她暗自告诫自己,要淡定,要淡定。
老太太又问婚期定在什么时候。成郡太妃却淡淡地道:“听闻仪宾身子不爽,婚期便还没定下来。”
老太太眸光一闪,道:“仪宾病了?这可怎生是好?可否有请大夫瞧瞧?”
“江夫人只是说小病而已。料是无大碍的。”成郡太妃静静地望着老太太,又把目光望向如晴,双眼悠然亮了起来,朝如晴招了拮手,笑道:“这个如花娇的姑娘想必就是你宝贝在嘴里都怕化了的四姑娘吧?过来,让我瞧瞧。”
如晴征得老太太的同意,走到成郡太妃跟前,优雅施礼,落落大方,毫不拘谨,“给郡太妃请安。”
如晴声音并不清脆,却又软糯糯好似江南盛产的麦牙糖,听在耳里,格外柔软。
成郡太妃上下打量如晴,见她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脸不画而粉,又见她举止有度,眉目开朗,周身气派倒是与自家的孙女毫无差异,不住地点头,握着如晴的手,缓缓道:“这么标致的姑娘,可有婚配?”
老太太回答:“上林宛监正的公子,向家。”
成郡太妃点头,“向家不错,虽家世单薄了些,但向家公子人品却是不错的。”她又打量如晴一番,越看越满意,道:“这么可人的姑娘,哪能糟蹋着做妾?我这老眼昏花的老太婆子都不忍心,偏有人不识相,仗着一点儿身份,就跑来恶心你们,着实可恶。”
不敢有人附和成郡太妃的话,云氏再不受人喜欢,总归是永宁伯府的当家夫人。伯爷江子望主管科举,颇有权势,其弟江子拘又掌管十万京军,兵权在手,权势薰天。
如晴尽管心里乐着,却也不敢把喜色表露在脸上,倒是靖王妃似有似无地打量如晴。
老太太又对成郡太妃道:“我倒是很好奇,开安郡县出降这么重要的事,为何先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成郡太妃道:“也就是最近才敲定的。”
老太太脸色陡地沉了下来,庆昌侯府的花厅虽大,但成郡王妃是在场诸位女眷中年纪最大的,辈份也较高,所以她在说话,其他人都得压低了声音,是以她的话几乎在座诸人都听出来了。
李氏何氏俱都胀红了脸,那是气红的。
李氏冷笑一声,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让咱家晴丫头给人家做小,并不是成郡王府的意思,而是人家江家瞧不上咱家了。”
李氏是真的生气,她气云氏这样捅她一刀,让她在方府抬不起头来,云氏嫌弃如晴,就是嫌弃她,嫌弃方家,这让一心一意把云氏当亲戚的她如何不气?
林氏淡淡地道:“这不是明摆着么?江家夫人果然好计策。”
余夫人也挑眉道:“这回江家确实过份了。既然瞧不上,为何还要做出那起子没脸的事来?”
胡氏也一脸愕然望了老太太与如晴,“这,这,真是如此么?那,大嫂她---确实过份些了。”
连胡氏都这样说,其他人哪还有顾忌,纷纷遣责云氏的势利与阴损,这样平白无故损毁女孩子的闺誉。
老太太虽然也憎恨云氏,却也未开口指责,只是等大家说得差不多后,才道:“算了,咱方家小门小户的,也高攀不上。所幸也没造成什么太大的损伤。江家公子这般丰神俊秀的人物,咱家如晴,确是高攀了。大家就不要再指责江家了。”然后对如晴道:“身子有些泛,扶我去厢房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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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昌侯府果真气派,假山回廊,曲折迂回,处处可见穿戴一新的来往奴仆步履匆匆,如晴感叹,不愧为得势的侯府呀,连下人都穿的比平常人家的好。比起略显没落的平阳侯府,又是另一个档次了。
说起平阳侯府,如晴又有点想念如真了,至从上次如真生子见过一次后,转眼又有几年没有见过了,听闻老侯爷已逝去,已由曾孙子继任爵位。而大姐夫钟进,虽未继承爵位,但听闻这几年来在军中也渐渐显山露水,再过不久便会赴京任神机营参将。
上回如真写信来,等上头就职明旨下发后,大姐夫便准备携带家眷干脆在京城置一所房舍以供居住。
若真如此,到那时候,就能时常与如真见面了。
在下人的引路下,老太太与如晴被领到一间厢房歇下,如晴四处打量了厢房的布置,八成新的青缎面垫子下是乌色的樟木椅子,靠东的炕上设有青缎垫子,上头摆了几个蟒枕,如晴扶着老太太坐到炕上,并把枕头枕到她腰后。丫头上了茶,说了些话便离去。如晴又亲自执起鱼嘴壶给何氏倒了白水,老太太喝了两口便搁到炕桌上,“我不渴,只是有些憋闷而已。”
如晴问道:“奶奶仍是气那江家么?都已经过去了,孙女都放宽心了,奶奶就不要再生气了嘛。”
老太太哼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如晴讪笑,每个人都有着同样的想法,受了委屈或是受到不公平对待,就会生出愤恨之心,暗自骂着:你会为今日所做之事后悔的。
可真正在现实中,哪有那么多后悔的。
对云氏来讲,她一个小小的三品官儿的庶女,对一般士族来说,或许还有点看头,但与超越一品大员的伯府相比,确实是大大高攀了的。云氏的想法没错,她犯不着娶一个庶女作江家族母,那样也太没面子了。
放眼整个京城,没一个钟鼎鸣食的权贵之家的族母的身家会是平常的,更别说庶出的。人家靖王妃虽然家世卑微,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当然,靖王妃的例子实在罕见,大庆王朝延续上百年来,各个王府所娶的王妃,不是名门闺秀,也是书香门凝。
不过云氏也挺倒霉的,放眼各个大户之家,哪个没有门户之见,那些棒打鸳鸯的人多了去,都没人指责什么,就她一个人被指责来指责去。
不得不说,做人也要讲人品的,这也是云氏平时候做人失败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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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了老太太后,外头便响起了烟花爆竹声响,只见天空闪耀着五光十色的光彩,红的绿的白的,好不耀眼。有直接升上空中然后爆闪出一朵巨大花朵的,还有在空中旋转飞舞的,更有噼里叭啦四处乱闯活像打晕了的鸡一样,如晴也被吸去了眼珠,这古时候居然也有如此超高水准的爆竹,征得老太太的同意,准备去外头仔细瞧瞧古代的烟花爆竹,好生研究一下。
古时候放鞭炮没有那么多顾忌,但却有门槛,一般人家放不起,也没地方放。但庆昌侯府就不一样了,简直就是暴发户似的,遍地开花放得到处都是。
如晴走出院子,便见好多人都抬头盯着天空观看。忽然觉得,还是这些古人还侍候呀,如果回到现代,这些鞭炮也只能自己乐自己了。走看边想着,忽然觉得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古怪,不由蹙眉左右张望。
侯府以供女客歇息的厢房设在后院与前院之间,出了后院的垂花门,有豁然开朗之感,来往奴仆穿梭其中,大都是负责服侍客人的。
如晴定眼瞧去,走廊上客人虽多,但都是些陌生面孔,很少有认识的。那么,这种背脊发毛的感觉又从何而来呢?
就在目光四处游移时,忽然对上一双沉黑如夜的眸子。
不远处的天空响来或明或暗的爆竹,映得半边天空一片透亮,时而对上那双眸子,更是出奇的阴寒,并且诡异。
待认出了这双眸子的主人的面容后,却令如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隔了十来步的距离,密集的人群中,此人头束镶玉金冠,一身红色暗纹云锦直缀长袍,肩膀及领口都镶有腋子毛边,三指宽的姜黄绣蟒蛇腰带,浅碧色宫绦末端系着块羊脂白玉。背负着双手,正疑着一双不大的眼,正皱着眉盯着如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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