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天灾

十岁。

    用顾小小原来老家的一句土话形容李三那就是：活得死不烂颤的。

    “师父，你得燥起来。”

    “什么叫燥起来？”

    “就是你得燃起来，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十年饮冰难凉热血”，你品品。”

    李三砸吧砸吧嘴，好像还真有点儿被触动到，于是站起来说道：“你照顾着，我再去走走。”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其他人都睡了，他们今晚歇在野外，常有饿急眼的狼群或者野狗在附近游荡，所以顾小小不敢睡。

    守夜的狗蛋路过顾小小身边见她还没睡于是问道：“姐，你干啥还不睡咧？”

    顾小小回道：“不放心。”

    “捏不困咧？”

    顾小小摇头，也不知道怎么了，她这两天总是心神不宁，她脑袋不好使，所以特别迷信自己的第六感，她直觉要出什么事儿。

    “改娃娃乖滴很。”狗蛋看了看顾小小手里抱着的小孩儿有些羡慕的说道：“介个年纪好，不愁啥，也么滴记性。”

    幸亏顾小小这两天陕西方言进步神速，要不然她还以为狗蛋说的是外语呢。

    “没办法，谁让咱们落生在这么个鬼年代了呢。”就算是顾小小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在亲身看过经历过那么多可怕而悲惨的事情之后也忍不住满腹牢骚了。

    她本来生在一个很幸福的年代，偶尔伤春悲秋也是为赋新词强说愁，最拿的出手的悲伤就是自己身为孤儿的经历，可是现在看看，十个奶儿九个没有娘还有一个做了羹。

    “姐，你说这个苦日子啥时候能过去？”

    “总会过去的。”顾小小回答的很敷衍，因为她知道，距离溥仪退位，清政府垮台至少还有四十年，然后是长达三十多年的民国时期，那是中国历史上动荡最大的时期，狗蛋今年十五了，他大概率是赶不上新中国成立了。

    虽然战火不断，但是饥荒总会过去的。

    狗蛋把孩子从顾小小的怀里接过去然后劝她眯上一会儿，顾小小刚要在草垛子上躺下就听见一个人嗷一声惨叫，顾小小蹭一下就窜起来了。

    一个小女孩慌慌张张的从不远处跑了过来，顾小小认出她叫小妮子。

    “姐，姐！不好了！不好了！”

    小妮子一声紧过一声像招魂一样喊的顾小小心脏都缩到一起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

    小妮子跑到近前摔了一跟头，顾小小忙走过去把她扶起来焦急的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娘她，我娘她染上瘟疫了！”

    顾小小一听立马撒开手往后退了两步，脑袋里第一个反应就是“黑死病”。

    这个病已经在周围几个村子收割了好几波人头了。

    小妮子操着一口四川话问道：“姐，啷个办撒？”

    啷个办，啷个办，办个铲铲，准备好棺材板板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