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极其平淡的一句话,范宇却从中听出了认可的意思,一改嬉皮笑脸,神色也正经起来:“好的,你比我小,便叫我范哥如何?”
“不怕乱了辈分了?”
一直观望的老朝奉不知为何没头没脑地插了一句,何姒这才想起初见面那天,范宇似乎想叫她何姨。当时她觉得莫名其妙,此刻却又想起几小时前的洞房花烛,莫名地心神荡漾起来——这该死的老朝奉,阿不,那该死的男人。
“主要我的梦想就是让秦叔也叫我一声范哥。”范宇不出意外再次不费吹灰之力地接住了这句话。面对秦鉴,他也算是屡战屡败却屡败屡战了。
这次,连一向不拘言笑的老朝奉也笑了起来,只剩下姜淮一人一头雾水地看着三人,满脑子回荡着一句话——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我们走吧,别让姜淮小兄弟傻等了。”范宇心情很好,照例打头阵迈开步伐,边走边示意姜淮跟紧他,何姒走在第三个,老朝奉则走在最后。
第三次走在不断塌陷与重构的镜廊中,何姒习惯了许多,如老朝奉所说,心思汇集立足之处,目光焦距方寸之间,越走越稳健。
倒是姜淮,上一次他是被打晕了进的镜廊,本来十分遗憾,只觉得这缩地成寸、天涯咫尺的法门甚是神奇,心存向往。却没想这么快就有机会亲自走一遍,当然也没想再走一遍时会是这样的光景。
他腿脚虚浮,耳鸣眼花,脸色越来越差,就在心中恨不得来个人打晕他时,终于听到何姒天籁般的声音——到了。
太好了,姜淮再也没有心情观察自己面前突然出现的巨大古镜,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冲了出去。寒意和血腥气同时到达他的鼻端,他即刻清醒了——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进入密室,隐秘的光线下,一切熟悉而又陌生。
他的耳边甚至还回荡着那天聚餐时黄海平导演吹得牛——这期节目,一定会爆。
没想到节目还没录,人却已经不再了。
换个角度看,黄导说的还真没错,他们这行有个约定俗成的说法,凡是出现灵异事件的剧组,项目必爆。
胡思乱想着,姜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是有井的那个假院子对吧?”
虽然只走了一遍,密室的构造范宇早就了然于胸,他平时没个正型,做事却雷厉风行,立刻推开了装扮成婚房的主密室大门。
“等等。”
他刚跨出一步,就被何姒叫住了。范宇回过头,神情中有疑问也有不耐。何姒仿若不见,青葱似的手指指了指婚床旁的梳妆台。
有东西?
范宇顺着指尖方向看过去,眼神停留在新娘梳妆台上摆放着的那面镜子上,立刻猜到了何似的意思:“不走井了?从那里进去?”
老朝奉也在此刻看懂了何似的意思,问道:“你看到什么了?是枯手还是人头。”
姜淮觉得脊背又开始发寒,却听何似道:“是头发,上次来的时候见到的那种头发,窜到镜子里去了。”
“没想到它还在这等我们。”范宇面带不屑地一笑,玄黑匕首已经出现在手中。
“不是我们,是你们。”老朝奉着意看了一眼姜淮,“它恐怕是在等你。”
“我?”姜淮看了一眼镜子,他还没进过镜域,显然误会了老朝奉的意思,以为几人看着镜子说的还是镜廊,忐忑问道,“有东西跟我进了镜廊?”
老朝奉摇了摇头。
范宇知道姜淮没看出来,又补充道:“上次我们来的时候,镜子还在镜匣里。”
“有人……还是有东西……”姜淮头皮发麻,连嘴巴都僵住了。
“不知道,既然镜子已经被拿出来了,也省的我们再绕弯子,请,”范宇回身朝姜淮咧嘴一笑,“请君入瓮的那个请。”
姜淮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但占据灵魂的恐惧却也因着这个半真半假的玩笑消散了大半。
一阵恍惚之后,水声又回来了。
姜淮看着落在手心的一滴岩水,满脸震惊。
岩洞之中是贴着大红喜字的婚房——红色的织锦窗帘,金色的绣花床单,被岩上落水打湿的龙凤呈祥图案,还有线香和胭脂的甜腻气味。这一切,和他看剧本时,在脑中构建的场景一模一样。
“不可能……”
“怎么了?”
范宇话音刚落,便听老朝奉说:“果然,这里便是你的梦境吧。”
“什么,这是姜淮的梦境?”范宇不可置信地皱眉,随后眉头又一点点纾解,确实,这话听着荒唐,却是所有不可能中唯一的可能——为什么姜淮在密室里会出现通感,为什么每次出现尸体时他背上会出现伤痕,为什么明明已经能确定这次文物与人祭无关,却还不时有线索呈现出河神娶新娘的假象引诱他们往人祭的方面查——姜淮与一系列事件的关系便通过这个梦境联系上了。
这只能是他的梦境。
“为……为什么?”姜淮依旧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喂,振作点,我们来这不就是为了查明原因的吗?”乐观派代表范宇已经按耐不住,独自往婚房走去,不出所料,重重地撞在了看不见的结界上。
“什么玩意?”他被吓了一跳,登时后退两步,匕首护在身前就要攻击。
“等等,”这次叫住他的是老朝奉,像上次与何姒说那般,他依旧用下巴朝身后放着婚服的木桌一抬,说道,“穿上就能进去了。”
“要穿喜服?”姜淮还没从梦境与现实的逻辑转换中醒过来,疑惑地问着。
范宇倒是松了一口气,答道:“姜淮小兄弟还是太年轻,能智取何必莽干。”
他说着,回身朝木桌走去,只是这次走得小心翼翼,仿佛担心老朝奉坑他般。直到来到木桌前,拿起喜服打量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就一套,只够两个人穿,剩下的怎么办?”
“我和何姒已经通过了。”
“哦……”范宇一声哦说得千回百转,随后才正经回道,“我这个身材新娘装怕是不行了,姜淮小兄弟看着精瘦,就交给你吧。”
“等等。”不等姜淮答应,老朝奉又出言制止道。
“秦叔,还有什么吩咐你一并说了吧。”
“新郎这一关不适合你。”
“为什么?”
“新娘是武斗,新郎是文斗。”
“文斗?难不成要考诗词歌赋?那我在行啊。”
“范哥你那诗……”
姜淮吐槽的话还没讲完,就听老朝奉答道:“是数学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