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没有了。”江子诚实地摇了摇头。
“既然一直没有离开,你可见到泉水是何时枯竭的?”
“昨晚晚饭后我来换班时沙泉还是正常的,也不叫正常吧,就是浑浊,但水位没有明显变化,那时候是晚上八点,”江子回忆了一下继续说道:“后来一直没大变化,也有可能是因着天黑我一开始没发现。后来一只水鸟像受了惊吓一般突然从芦苇丛中飞扑出来,我当然得去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才发现大事不好,泉底竟像漏了一般,水位已经下降了许多,泉边咕噜咕噜冒着泡泡,不一会就……不一会就见了底。”
虽然只是回忆,那场景却好像又在江子眼前发生了一遍,他强撑镇定,还是难掩眼底的慌张。
“那时候大概几点?”君九姿没时间顾及他的情绪,直截了当地追问道。
“两点半。”虽然慌张,江子却说得很肯定,他指了指手上的手表说道,我叫村长的时候特意看了时间。
“叫村长的那段时间你离开了?”
“没有,”江子说着又从兜里拿出一个口哨,再次强调道,“守泉期间是不能离开的,有紧急情况我们都用哨子联系,村前屋后来得很快。”
“这倒也是。”范宇闻言点点头。
其实就算他离开了也没什么影响,那时候泉水已经开始消失,江子既然之前没见到异样,留不留下来都没有区别。他又看看显然一滴水都没有了的沙坑,沙土的颜色和周围相比还深一些,剩余的水汽似乎还没有完全被阳光蒸发,但若再这样晒下去,恐怕离这一刻也不远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次是什么东西作祟使得泉水凭空消失?最关键的是,做下这一切的人,动机又是什么呢?
范宇想着,目光转移到了自告奋勇陪他们来泉边的朱斌脸上,这个年轻人刚刚似乎对祭祀之事不屑一顾,而且还想劝全村人一起离开,不知道他对于泉水消失之事是怎样看的,他决定好好打听下这件事。
可范宇还没来得及开口,君九姿突然又说道:“我们的那个研究员小陈呢?我能不能见见他。”
李冲和江子都不做声,朱斌却皱起了眉头,竟是一副不知情的模样问道:“你们还绑架了人?”
“你懂什么,我们只是留他在这问问情况。”
“你们真当这是法外之地啦?”
“嚯,到底是读书人,那你去找人来抓我们啊,我刚好也想找警察查查我们这泉水的事情呢。”
“无赖!”
“先不谈这件事,”君九姿连忙打断了他们无意义的争论,“既然你们说事情与小陈有关,甚至要拉他去祭祖,总要让我先和他见一下吧,很多情况他或许比我们更清楚。”
“这你得问赵叔,钥匙在他那,”李冲说完又补充道,“不然我带你们去关他的地方,可以隔着房门先聊。”
“我有钥匙,他被关在哪里?”朱斌打断了他的话。
“你哪里来的钥匙?”李冲说完,突然想起他是村长之子,按照惯例,村长手里确实有一套全村的备用钥匙,哑了声音。
“问你呢,人被关在哪里?”
“那钥匙是你的吗?那是下一任村长的。”
李冲刚说完,就见江子不屑地瞄了朱斌一眼,阴阳怪气道:“村长要知道他留下来的钥匙被人这样用,怕是死都不能瞑目吧。”
“你说什么!”这句话戳到了朱斌的软肋,一直忍耐的他突然跳起来,冲到江子面前,这人看着已经是读书人的做派,可骨子里还是沙泉村的血脉。
“哎哎哎,兄弟,别冲动。”范宇拦住朱斌,发现他气息不稳,眼睛竟然因着这一句话变得猩红。
“我说错了吗……”
“江子,闭嘴!”李冲厉声呵斥之下,江子果然闭了嘴,退到一边。
李冲看着依旧没顺气朱斌的和垂头丧气的江子,舔了舔嘴唇才开口道:“钥匙在身上?”
朱斌不语,略略点了点头。
“那走吧,我带你们去。”说完又回头一指江子,“你在这守着,赵叔前头还有事,一会回来找你。”
几个人又变换了方向调头朝村里走去,和来时一样,朱斌依旧独自一人掉在队伍最后面,只是心情比来时差了许多,范宇见状也放慢了脚步。
“嘿,”范宇打了个招呼,直奔主题,“我刚刚听着,你和村里人似乎有点矛盾啊?”
“不识好歹,”朱斌想到刚刚江子对他的态度,怒意又泛起来,“这一村人脑子里都是一根筋,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守着这穷山恶水过苦日子。”
“你是老村长的儿子?”
朱斌对着这明知故问点了点头。
“那……不好意思,我私人问一下,赵叔是新一任村长?”
“还不是,不过也快了。”知道范宇的真实意图,朱斌叹了一口气答道,“我父亲才走了一个月,选村长的事还没定下来,不过赵叔资历深,说得上话,算是默认了。”
“这样啊,不好意思,又提起你伤心事。”范宇凑得更近了,“我只是不理解,既然你父亲是村长,那肯定是想保住这村子的,你……为什么……为什么和你父亲唱反调啊。”
“这哪算唱反调,”朱斌摇了摇头,“你觉得这地方适合人居吗?”
“地方确实贫瘠了点,但毕竟有一口神泉养活了一村的人,祖祖辈辈都在这块土地上耕耘生活,不舍得也是正常的,慢慢劝嘛。”
“不劝了,他们喜欢就让他们在这呆着吧,我都是多受的气。”
“你这就是气话,”范宇笑了笑,胳膊搭上了朱斌的肩膀,“不肯走总有个原因,除了习惯,就没别的事了?”
“呵,”朱斌冷笑了一声,“既然要祭祖,他们没和你们说在哪吗?”
“这倒是说了,祖庙,有什么说法吗?”
“我们沙泉镇,所有人都有一个梦想,就是安安稳稳度过一生,死后葬到祖庙里。到我父亲这一代,祖庙里已经葬了整整十五代人,最上层的木牌都已经枯朽残破,看不清名字,但这梦想却从来没有变过。”
“这是为什么?”范宇觉得自己终于要挖到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