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皓坐下,自己靠在桌子的边缘上。
“我爸说画画就是不务正业,梁鄞也这样说过。”陆羽声抠着手,这点小动作,不像是他一个成年人该有的。
叫外人看来,应该是很羡慕陆羽声的家庭的,可他爸爸作为教授,家里事无巨细,都是他说了算,妈妈是一个温柔但没什么主见的人,陆羽声姐弟俩从小都是在爸爸的安排下长大的。
这种“安排”包括了他俩的学业,他俩的工作,以及今后的结婚对象。
很可笑的是,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迫于职业压力,让女儿多读书,在这冠冕堂皇的借口之下,既然读的专业不是自己喜欢的,以后结婚的人也不是自己选的,性格刚烈的陆妤琳,选择从那个家里出来。
那时的陆羽声还小,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离家出走,他从小到大习惯了顺从爸爸的命令,直到上了高中,意识到了自己的性向。
同性恋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陆羽声爸爸知道后,第一时间带陆羽声去看了精神科的医生。
刚好在90年的时候,同性恋已经不属于精神病的范畴,当时心理医生在国内并不多见,这种事情又不能张扬,陆羽声爸爸几经辗转才找到了心理医生。
桌子上放着块儿玻璃,陆羽声手心搁在上边有点凉,“当时医生倒没有跟我讨论性向的问题,他跟我说我是讨好型人格,我到现在都不太懂是什么意思。”
别说是当时那个时候,即便是现在,看心理医生已经和精神病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陆羽声作为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孩子,心理压力可见有多大。
陆羽声想让他爸爸满意,可天生的东西,刻在基因里的东西,不是陆羽声说改就能改变的。
爸爸的失望是对陆羽声的一种折磨,因为不管他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爸爸地肯定,他已经尽力做一个乖孩子。
学习上达到爸爸的要求,性格上谦逊温和,明明亲戚朋友都会夸他,为什么爸爸总是叹气?
后来,陆妤琳知道了这事,同性恋的事情暂且放到了一边,“小羽,你还想画画吗?”
陆羽声很久没想过画画的事情,因为爸爸不喜欢,所以爱好是可以割舍的。
“爸爸说…”
陆妤琳没让他说完,“先别管爸爸怎么说,你自己怎么想的?如果继续画画,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永远顺着爸爸设定好的道路前行的陆羽声,是没有自己的目标的,他很茫然,没有方向。
“我…当老师吧…”
“想画画就接着画,想当老师就去当。”
那是陆羽声第一次违背他爸爸的意思,他考了自己想上的大学,后来遇到了梁鄞,初恋加上迟来的叛逆,让他一次次挑战爸爸的权威。
爸爸当时说了一句很难听的话,“不管是你画画还是当老师,都混不出什么名堂来!当同性恋,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爸说的挺对的,就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标,现在看来还是一事无成,如果没有我姐姐,我现在连店都开不了。”陆羽声没什么底气,事业和爱情,他一样都做不好,他现在和十五六岁一样迷茫,“不知道以后该干嘛…”
不管家庭条件再好,人都会有自己的压抑和难处。
卓皓窝在椅子里,目光就没从陆羽声身上移开过,“有这条件没给社会带来负担就行,你都这么自惭形秽,还让我们这些拖国家经济后腿的人怎么办。”
陆羽声知道卓皓在安慰他,生活在底层的人,至少也是靠着自己的劳动生活,他算什么呀?
卓皓像是知道陆羽声在想什么一样,“我巴不得有个姐姐能帮我一把,兄弟姊妹的,不就是这种时候互相扶持一把嘛。”
就像卓友国的儿子,以后真要有什么需要,卓皓还是会帮他的,是因为亲情、血脉和人性。
卓皓不太会开导人,脚尖先一步踢到陆羽声的脚踝上,“你纠结这些,不如想想以后的打算。”
卓皓这一脚没用力,扫过的地方痒飕飕的,陆羽声低头看着地面,“我不知道…”
“你姐不是说了吗?”这孩子,怎么这么钻牛角尖呢?“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呗。”
自己想做的事啊…
陆羽声还没想到他想做的事情,卓皓咬着牙,沉声问了一声,“你家就一张床?”
作者有话说:
求一哈海星玉佩还有收藏,哎呀麻了,天天都是这几句
我应该还没给陆羽声亲爹起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