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雾还未散去,一辆红色皮卡从庄园中驶出,车速不快,仅仅将车子的性能发挥了十分之一,仿佛是车主刻意放慢了速度,抗拒着此去的目的地。
坐在后排的两人各有心事,执澜全程一言不发,垂着头露出个泛红的鼻尖,小窦哄了他好一会儿也没见起色。
最后还是颂出声打破了平静:“回来的时候,我去接你们。”
执澜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很轻很慢地说:“叔叔,我会想你的。”
颂没再说话,他心里却不比执澜好受,朝夕相处了两个多月,这是第一次不能跟执澜一起回家的日子,小鸟长大后会去独自探索天空,他们原本温馨圆满的巢又空了。
颂回忆起刚把执澜捡回家那会,小东西不告而别时他的心情……
空巢老人,名副其实。
皮卡突然加快速度,飞掠过街道,二十分钟后已经驶上了机场高速,在某段空旷的路面隔着车窗向上望,能看到成群的候鸟飞向南方过冬。
执澜被发动机震动的频率晃得迷迷糊糊,恍然间感觉自己像一只漂浮在天空上的风筝,没有飞得太高,线的彼端,是颂在牵着他。
这就是对家的挂念,对家人的不舍吗?
体验虽然不太好,但它让执澜感受到了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一种情绪。
小窦也倍觉新奇,执澜从花下来巴洲那次,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这才过了两三个月,都知道恋家了。
抵达机场后,颂停好车,拎着行李将两人送到航站楼的地面层,风里裹挟着细细的雪花,落在执澜发顶上,颂皱着眉头为他拂去落雪融化后的水珠,将一板药片递到他手里:
“登机以后,把这个药吃了,回来的时候记得再吃一片。”
小窦看了眼药片的包装,恍然大悟道:“还是颂老板细心,连我都忘了小蓝晕机这回事。”
执澜揪着颂的衣领,用鼻尖轻轻蹭着他胸前的衣物,带着哭腔撒娇:“那我走了。”
颂保持着搂住他姿势没有动,良久,才用另一只手摸摸他冻凉的耳垂,低声道:“不要什么事都依赖小窦,在外面要学会照顾自己。”
最后阶段的信息素供养已经完成,执澜对颂的依赖度不亚于标记过后的alpha和omega,他拼命吸入对方身上的花香,摇摇头说:“叔叔,我不去了,我要回家。”
颂松开了搂着执澜腰间的手,用温热的掌心在他脸上拍了拍,低头凑过去,对上执澜娇气又委屈的眼神,用克制过后显得冷硬的声音说:“你要学会自己长大。”
颂在此刻感觉到深深的无能为力,他没办法扣留执澜,没办法阻止他去完成研究所安排的任务,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他们还将面对更残忍的考验,到那时候,如果他的小鸟能坚强一点,会不会有更圆满的结果?
执澜直到登上飞机的那一刹那,才想通那句“你要学会自己长大”。
长久以来,他好像已经习惯于当一件珍贵的藏品,当一只乖巧的宠物,还傻乎乎地把颂当成爸爸来依赖,一味索取对方的怜爱,直到他凭着一股天真无畏的憨劲,愣生生讨要到了叔叔的喜欢。
有了喜欢的人,有了相伴一生的配偶,还能继续躲在蛋壳里当一只雏鸟吗?
执澜张开手,看向自己宽厚了一圈的掌心,和仍在抽长的腕骨,好像明白了一点点:长大不止是身体的发育,腺体的成熟,为他心心念念的生蛋做好准备。
他狭窄的视野需要开阔,幼稚的心境也需要磨砺,他只有从蛋壳里飞出来,脱离那层坚硬的保护,才能去认识真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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