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我弄的,只是心里害怕不敢说出来。别说他们害怕了,我心里也战战兢兢的……
“快说是谁!”
阿爹又吼了一声,语气严厉,这一声不知比前面那声大了多少倍,喊得我耳朵疼。我转头看看所有的人,脑子里满是小时候宋姑姑和家丁被打时痛苦的样子。
我吞了吞口水,“是,是我放的火!”
“你说什么?”阿爹把眼睛从他们身上移到我身上。
“你说说看是怎么把房子点着的,又是怎么把自己困在大火里的?”阿爹脸上的表情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像是误会了别人以后的临阵脱逃,又像是故意扯开话题。
我低头开始掰手指,手指被烟熏得就跟猫爪一样黑,“就,就是今天早上我说要做松花糕,那灶台里的火怎么都生不起来,后来生是生起来了,但是就那么一点点小小的火苗”我掐着手指想比划得形象一点,因为我觉得这样能减轻一些我的错误,“我嫌弃火小就往里面倒了点松花油,然后灶台就怦的一声,瞬间燃起熊熊大火,我灭不了,所以就,就这样了……你们是没看到啊,那火烧得真的比我还高,看得我……”
“扑哧!”我没想到楚牧修居然笑了一声。
我看了他一眼他又立马收住了笑容。
“行了,还嫌不够丢人吗?”我还意犹未尽,阿爹就打断了我。
“殿下见笑了!”阿爹跟楚牧修说话的态度和我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一个乖书生一个坏小子。
我一共看见楚牧修笑过两回,因为算起今天我才见过他三次。其实他笑起来很好看,像天上的太阳那般耀眼,只是他总是喜欢成天板着那张脸。他在笑的时候我看了他一眼,但是我一看他就不笑了。其实我心里也不好受啊,我明明是想办件好事,却生生让自己给搞砸了,松花糕没做成不说,命都快没了。仔细想想我其实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最起码在我心里是这样想的。
原本我想过去同楚牧修说说句话,奈何宋姑姑一直催着我回去沐浴换衣裳,我急急地换好衣服出来,可楚牧修已经没了踪影。其实宋姑姑她催我也好,因为就算我站在楚牧修面前也说不出什么好歹来,顶多就是一句道谢的话。
楚牧修大老远就看见千澈守在王府门口,于是加快了脚步……
“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太傅大人已经在府上等了您两刻钟了!”见楚牧修从远处走来,千澈迎了上去。
二人一同走回王府,“舅舅可说有何要事?”
“这倒没有!”
“舅舅!”楚牧修领着千澈一起进到书房。
“牧儿回来了,早朝不是早就结束了吗,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见楚牧修回来,李开何赶紧从椅子上起来。
“哦,刚才南丞相府上失火了,我便去看了一眼!”其实楚牧修可以随便编个理由,可是对于一路扶持他的舅舅,他又怎么能说谎呢。
“牧儿,心善虽好,但你听舅舅一句劝,凡事都要置身事外才好,况且那丞相是朝中重臣,位高权重。朝堂里不知有多少太后的眼线,若是今日之事被别的有心人所见大做文章,说你与南丞相勾结串通,赵氏母子随时可以定你的罪要你的命,到时南家一家都要跟着我们一块陪葬!”李开何双眼迷蒙,从来都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楚牧修头稍稍底下,“舅舅放心,牧儿记下来,以后一定小心行事!”
“对了舅舅,您今天所谓何事前来?”
李太傅双手放在身后,直起身子走到了门口,“今日朝堂之事我也略有耳闻,其实北方边境去年就闹旱灾,众大臣们已经启奏过许多次,可陛下一直以来都遮遮掩掩地没个定断,如今你一提他便松口,说即刻要发放振粮物资,说是要派一名朝中重臣亲自前往加以慰问……”
“怕楚韩渊派我去边境?”楚牧修立马接上李开何的话。
李开何猛地扭头过来,“我看这慰问是假,要取你性命是真,牧儿何不找个理由推脱了事?”
楚牧修不假思索地笑了一声,“舅舅莫担心,如果楚韩渊当真要派我去,我也不能抗旨,我们斗了十年,若我当真这般软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那我派几个人跟着你?”
楚牧修看了看身后的千澈,“无妨,千澈一人随我便好!”
“也好,人多顾忌就多,倒不如一人落个无牵无挂,只是万事当心!”每次楚牧修要带兵出征,李开何都会这样说,只是一次比一次沉重。
“舅舅放心!”
十年了,舅舅跟着楚牧修与赵氏母子争斗了十年,楚牧修渐渐发现舅舅前额鬓发开始泛白,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明显。有时候楚牧修甚至想着干脆放弃报仇带着舅舅离开这里,从此隐姓埋名过逍遥没有烦恼的日子,因为成日算计来算计去,楚牧修早就受够了,但是楚牧修退一步,赵氏母子就往前逼一步,他们步步紧逼,没有一刻不想要楚牧修的命,楚牧修无路可退。
与其说楚牧修在报仇,不如说他在自保,在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