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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焦孟双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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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浪在“东兴店”内,遇见了哈门陀,被他查问了半天。

    古浪辞出之际,哈门陀要把他最珍贵的一种暗器送给古浪,古浪称谢着伸手欲收,哈门陀突然说道:“我来为你放好!”

    一语未毕,双掌已如同闪电一般,按向古浪的胁下,古浪万料不到,闪躲不及,哈门陀的手掌,已经贴在了古浪的腰际。

    古浪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一时不知所措,哈门陀把那盒金星暗器放进古浪的革囊之中,笑道:“好好的保存,我对此物的重视,不在春秋笔之下呢!”

    说着缩回双手,古浪愕然不知所以,哈门陀见状道:“你怎么了?”

    古浪极力镇定着,说道:“没……没有什么!”

    哈门陀挥手道:“那么快回去吧!不要引起丁讶猜疑。”

    回头望了望牛婆,接道:“我还要查问这个妇人一番!”

    说完就把房门关上。

    古浪这时才稍微平静下来,一颗心却仍砰砰跳个不停,忖道:“奇怪!他发现‘春秋笔’在我怀里,怎么会毫无反应?”

    想到这里,他不禁探手入怀,一模之下,立即惊得面无人色,原来革囊之中,除了哈门陀放入的那盒金星之外,“春秋笔”及那粒红珠早已不翼而飞!

    这一路下来,古浪提心吊胆,千辛万苦,为的就是保留这支“春秋笔”,却不料竟在快到达地头时将它遗失!

    古浪身上已经惊出了冷汗,他忖道:“今天早上我检查过,还好好地在我身上,什么人能由我身上取走,而我竟会没有丝毫感觉?”

    今天这一天,与他接触过的人,也不过就是这么几个人,“春秋笔”怎么失去的?真使他百思莫解。

    古浪在门外站了半晌,想不出个结果,又惊、又怒、又急,再加上疑惑,不知不觉间已是浑身汗透。

    他正在不知所措之际,突听哈门陀低沉的语声,由房内传了出来。

    古浪蓦然一惊,忖道:“绝对不可能是哈门陀!在他把金星放入我怀中时,春秋笔根本早已不在了!”

    他又思索了一阵,仍然毫无要领,只得颓然地离开了“东兴店”,一路失魂落魄地返回客店去。

    古浪回到客栈房中,见丁讶还没回来,便立时翻床掀被,仔细地寻找,但是哪里有“春秋笔”的影子!

    古浪已经急得不止出了一身汗,这时黄豆大的汗珠,又开始淌流不已,一件长衫整个地湿透了。

    他坐在一张椅子上,思忖道:“莫非是丁讶?除了他,我不曾与任何人接触过!”

    想到这里,古浪惊怒交集,加之丁讶到这时还没有回来,使得古浪更加疑心。

    他忖道:“这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此看来,桑燕说他是一大恶魔,果然是不错了……”

    想着想着,一股怒火冲上心头,他紧紧地咬着牙,一双剑眉飞扬而起,俊目射出了火焰般的光芒,低声自语道:“丁讶!如果真是你所为,我古浪走遍天涯也要把你寻到……”

    古浪才自语未竟,房门突然推开,丁讶喘息着走了进来。

    古浪不禁霍然而起,惊异万分,忖道:“啊!他居然还敢回来……”

    丁讶倒在一张椅子上,喘息着说道:“唔……你先回来了,有什么发现没有?”

    古浪双目炯炯地望着他,说道:“我碰见哈门陀了!”

    丁讶闻言把身子撑了起来,但随即又靠了下去,说道:“这原是我意料中事,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古浪压低了嗓子,用一种急促的声音说道:“春秋笔丢掉了!”

    不料丁讶摇摇手,说道:“春秋笔丢不掉,快告诉我他说了些什么?”

    古浪闻言惊疑交集,说道:“是丢掉了,已经不在我身上了!”

    丁讶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说道:“没有丢!我说没有丢就是没有丢!”

    这一来可真把古浪弄得莫名其妙,一双俊目盯着丁讶,疑惑地说道:“难道……在你身上?”

    丁讶含笑点了点头,说道:“我早就防着他有这一手了,如果不是我有先见之明,你可就惨了!”

    古浪闻言惊喜交集,他万料不到丁讶竟有这一手,叫道:“快给我!你……怎么会拿去的?我的魂都吓飞了!”

    丁讶由身上摸出了春秋笔,交给了古浪,说道:“好好收着,下次可要注意了!”

    古浪有如拾回了自己的生命,无限兴奋地把“春秋笔”收起,说道:“丁老,你真了不起,怎么算得这么准呢?”

    丁讶摇了摇头,说道:“别说这些废话了,刚才我也到‘东兴店’去过一次,因为有事没多耽误,他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古浪便把哈门陀的一番话,详细地告诉了丁讶。丁讶听完之后,笑道:“我早知道这老小子不会放过我,可是我已数十年不出江湖,他怎么打听也打听不出我是什么人来!”

    古浪问道:“你刚才到哪儿去了?”

    丁讶站起身子,来回地走了几步,说道:“我把琴子南他们那批老家伙都探察了一遍,看样子由这里前往‘黄角桠’路上,恐怕会有不少事故呢!”

    古浪剑眉一扬,说道:“怎么,难道他们又要动手?”

    丁讶点点头,说道:“多半是这么回事,我们明天一早动身,我还有点事,待会必须去办!”

    他们二人在室内又谈了片刻,丁讶又出店而去。

    客店之中,出奇的宁静,任何事也没有发生。

    直到二更时分,丁讶才回得店来,古浪问了半天,他都是含糊其词,不肯说出他去过什么地方。

    第二天一大早,古浪与丁讶便策马上路,往内地进发。

    四川多山,驿道大多回绕曲折,不少贩卖药材、日用品的商人,都赶着驴子,成长串地赶路。

    驴子,凡是到过四川的人都知道,几乎是一般做买卖的人不可缺少的伴侣,虽然四川的“川马”脚程也不错,但是长途跋涉,比起驴子吃苦耐劳的劲儿就差多了。

    一路上古浪策马急驰,赶过了那批商人驴队,四下景色就逐渐荒凉了。

    这段驿道,两旁均是山林,众木之中,尤以梧桐最多,高有数丈,小颗褐黄色的梧桐子,长在弯匙般树叶的边缘,随着寒风飘了下来,十分富有诗意。

    古浪游目四顾,笑道:“这倒真是一幅寒山驿道图啊!”

    丁讶在前座嗤笑一声,说道:“你别只顾看风景,这等荒山乱径,正是盗贼出没之地,小心提防着吧!”

    古浪被他说得心中一动,观赏风景的兴致,也打了一个折扣,不禁叹了一口气。

    丁讶回过头来,笑道:“你为什么叹气!”

    古浪说道:“我常想,这些走江湖的人,如果能够不意气用事,那该多好,现在弄得凶杀遍处,眼前放着风景却无福欣赏,真是……”

    丁讶笑道:“天下哪有这么十全十美的事?老弟,既入江湖,就得豁出去,你还有大半辈子,够你受的呢!”

    二人谈话间,马行如飞,已经跑出了十余里地,天色始终阴霾不开,丁讶望了望天色道:“看样子今天又要下雪了呢!”

    古浪皱着一双剑眉,说道:“若是下雪,这条路可就更难走了!”

    丁讶接口道:“我希望能在下雪之前,赶到‘剑阁’县!”

    古浪摇头道:“恐怕来不及了,这一带路面不平,比起川中来更为难走,且尽是上坡路,只怕马儿也吃不消。”

    丁讶接道:“不管它!能赶到哪儿就是哪儿!”

    二人不再说话,那匹骏马冒着刺骨的寒风,四蹄如飞,可是因为这一路全是上坡,所以比起平时的速度差了很多。

    古浪心急如箭,却也无可奈何,忖道:“但愿我能平安到达桑家堡,见到桑九娘就好了。”

    这时他突然想起算命的牛婆,问道:“丁老,那天你曾到‘东兴店’去,那算命的牛婆到底是什么人物?”

    丁讶笑道:“她是桑家堡的人!”

    古浪啊了一声道:“啊!她是桑家堡的人?她找我做什么?”

    丁讶接口道:“一入四川境内,各处都是桑家堡的人,这牛婆也是九娘的眼线之一。”

    古浪闻言心中暗惊,忖道:“莫非桑九娘是一个占山为王的女寇!”

    这念头很快被他自己所否定,他忖道:“她如果是女寇之流,绝不会与阿难子相交,再说她还是前代笔王之妻呢!”

    他才想到这里,丁讶又拉着道:“这一次我随你入川,九娘早就有了消息,所以她派牛婆找你,无非是打探我的情形,好使她从容预备躲避我!”

    古浪有些不太明白,说道:“她若是避不见你,还要作什么准备呢?”

    沉默了一阵,丁讶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以前我曾经多次来川,每次她都是避而不见,声称要见她必须要有‘信物’,这一次我有了这粒‘红珠’,她虽不欲见我也无可奈何,所以她派出了多人来打探,看我是否已有信物在身。”

    古浪这才恍然,说道:“若是她知道你有‘红珠’作为信物,她该怎么办呢?”

    丁讶苦笑道:“很简单,她只有避开,躲到别处去!”

    古浪心中一惊,说道:“她既然怕你有信物,那么她很可能已经避开了!”

    丁讶摇头道:“这就是我要与你同来的道理,她要等你一晤,所以一时不会避去!”

    听丁讶这么说,古浪才放了心,说道:“我就是怕她避了出去,那我就真不知怎么办好了。”

    丁讶道:“她要避的只是我,与你无关,放心好了,绝不会为了我而误了你的事情!”

    古浪心中很是感动,丁讶又接着道:“我与她十年不见,彼此也这么大年纪了,本来已没有再见面的必要,可是我有几句话,如果不能与她当面一谈,是死难瞑目的。”

    这个老人不住地喟叹着,神情很是黯然,古浪心中很难过,但因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究竟如何,也不好安慰他。

    这时丁讶抬起了头,说道:“下雪了!”

    纸屑般的薄雪一片片地飘了下来。

    天寒之时,刚开始下的雪花,便是这种“水雪”,因为它一落到地上,立时就化了,四川人称这种雪为“豆花雪”。

    这时满空飞舞着“豆花雪”,古浪皱眉道:“哼!料不到居然下得这么快,这一下可讨厌了!”

    由于这一段驿道,均是黄泥,经过雪花融化浸透之后,必定泥泞不堪。

    古浪奋起了精神,双手用力一抖马缰,大喝一声,那匹任重道远的骏马,立时狂奔如飞,口中的热气有如一团浓雾似的。

    好在这时上坡路已经走完,地势渐渐平坦,并且有下坡的趋势,所以那匹神驹,越发快得出奇。

    可是“豆花雪”也越落越密,满空飞舞,不一刻的工夫,古浪及丁讶身上,已经满满地覆上了一层,衣服均被浸湿了。

    丁讶还好,穿的是老羊皮袄,雪触即化,随即蒸干,古浪只着了一身夹劲装,所以一阵阵的寒风透体而入。

    好在他年轻力壮,毫不在乎,可是黄泥地已经渐渐泞滑,不大好行走了。

    丁讶回过头,叫道:“慢些!慢些……仔细马滑倒了,那才有得罪受呢!”

    在这种情况下,古浪也不得不放慢了速度,阵阵的寒风,夹着雪花,吹得他口鼻难开。

    丁讶好似被寒风吹得有些受不了,他用衣袖紧紧地掩着口鼻叫道:“能不能停一下,找个地方避避风?”

    古浪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摇着头,叫道:“没用……这风雪……不会停,等也是白……白等!”

    像这种气候,所有的客商行旅,差不多都投店了,只有古浪这一骑二人,还在继续前进。

    这在武林道中的朋友们来说,原是平常的事,不过像今天这种风雪交加,路又泥泞的情形,古浪还是第一次碰到,所以觉得非常伤脑筋。

    他心中忖道:“看样子真得找个地方避一避才行!”

    才想到这里,突听一阵乱蹄之声,由前面传了过来,古浪及丁讶二人,同时举目望去。

    风雪之中,只见两匹健壮的小川马奔驰过来,马上坐着两个半老的妇人,她们都是一身劲装,用一块黑绢包着头,但是鬓角之处,却露出了花白的头发。

    两下相距还有一丈多远,那两个妇人突然停下了马,其中一人向古浪作了个手势,令他也停下马来。

    古浪心中很是诧异,便把马缰一带,马儿立时停了下来,不住地喷着热气。

    两个妇人策马缓缓走近,把古浪围在中央,她们所骑的两匹小川马,与古浪那匹伊黎骏马比起来,简直小得可怜,但是它们的精神却是不错,咻咻不已。

    古浪奇怪地问道:“两位有什么指示?”

    其中一个黑脸的妇人问道:“你姓什么叫什么?”

    古浪见她口气不善,心中很不高兴,但是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不便发作,便道:“我叫古浪,你怎么称呼?”

    那黑脸妇人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姓焦,你以后叫我焦大娘就是了……”

    说到这里,用手指着身旁另一妇人道:“她姓孟,以后叫她孟大娘!”

    古浪略一打量那孟大娘,只见她皮肤也很黝黑,身躯微胖,非常健壮,心中不禁暗笑,忖道:“倒真是有些像焦赞孟良了!”

    这时焦、孟两个妇人,不注地打量丁讶,好半晌,孟大娘才甩手指着丁讶,用一种比男人还要粗鲁的声音问道:“这个干老头子是谁?”

    古浪略为迟疑,望了望丁讶,丁讶本来是低着头的,这时扬起头来,无力地望了她们几眼,说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听了丁讶的话,焦、孟二妇人脸上都微微变色,她们二人立时聚至一处,低声地讨论起来。

    她们一面低声地谈着话,四道贼似的目光,还不住地溜过来,一直过了好半晌,还没有谈出个结论来。

    古浪实在不耐烦了,说道:“喂!若是没有事,我们可要走了!”

    焦大娘转脸摆了摆手,说道:“别忙,我们马上就有结果。”

    古浪实在气不过,低声对丁讶道:“丁老,她们是干什么的?”

    丁讶微微一笑,答道:“等会她们自己会告诉你。”

    说到这里,焦、孟两个妇人似乎已然商量好了,再次把马驱了过来,围住了古浪和丁讶。

    那焦大娘用手指着古浪,提高了声音道:“告诉你,我们是桑家堡派出来的……”

    古浪闻言心中一惊,丁讶慢吞吞地说道:“桑家堡来的就桑家堡来的,何必叫这么大声,莫非想自找麻烦么?”

    焦大娘气得不停地翻眼,但是她对丁讶似有很大顾忌,所以未还口,同时果然把声音也放低了些,说道:“你叫古浪,这名字九娘提到过……”

    古浪心中更是诧异,忖道:“桑九娘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难道师父告诉过她?”

    想到这里,古浪才有些恍然,忖道:“如此看来,师父早已为我作了安排,丁讶也是他安排的,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焦大娘又接着说道:“你此来的目的,是想进入我们桑家堡,若是你一个人,自是没有问题,有他跟着,只怕九娘绝不会见你!”

    她说着用手指了丁讶一下,古浪闻言心中暗喜,因为桑九娘已经表示愿意接见自己了。

    他含笑说道:“多谢大娘指点,这位老先生只是要我趁便把他带到黄角桠,一到黄角桠,自然与我分开……”

    话未说完,那孟大娘又叫道:“孩子!你上当了……”

    她的嗓门似乎比焦大娘还大,当她讲到这里时,发现丁讶正在瞪着她,气得撇了一下嘴,不过声音已立时放低了,继续说道:“你年纪轻轻,不知道人心的险诈,他是何等人物,难道你一点不清楚么?”

    古浪笑道:“昨日曾碰见你们小姐公子,对这位老先生,他们也说了不少话。”

    孟大娘用力地拍了一下大腿,说道:“对呀!我们大家都是为了照顾你,他可不是个平常的老头,是个大恶魔!”

    她说到这里,丁讶抬了一下眼皮,说道:“孟大娘,说话小心些!”

    孟大娘听丁讶这话,好似深有顾忌,又好似很害怕,立时把两片厚嘴唇闭得紧紧的,一言不发。

    古浪笑道:“两位一定是信了别人谣传,这位老爷子极为善良,又有重病在身,怎可说是恶魔呢?”

    焦、孟二妇,见古浪不信她们的话,脸上都有了焦急之色,焦大娘把马驱得更近一些,说道:“你是年纪太小,不懂事,干脆告诉你好了,我和孟贤妹是来接应你的。”

    古浪有些不解,问道:“接应我的?”

    焦大娘点头道:“不错!你入川之后,我们桑家堡的人,便有责任保护你,若是你与……这位老爷子在一起,万一出了差错,我们就无能为力了!”

    由她的口气听来,除了丁讶之外,任何人她们都不怕似的。

    古浪心中忖道:“你们哪里知道,不少厉害的人,都是靠他才打发走的呢!”

    这时焦大娘又接着说道:“九娘交下的差事,向来是必须做到,希望你能与我们合作,赶快离开他,我们可以保护你到‘黄角桠’!”

    古浪装出不太了解她的意思,说道:“我很感谢二位的好意,可是我已经答应这位老爷子,要带他到‘黄角桠’,江湖中人,最重许诺,我总不能背信不顾,抛下这重病的老人不顾吧?”

    焦、孟两个妇人,闻言无可奈何地互望了一眼,那孟大娘说道:“好吧!你是年轻不懂事,等你知道厉害的时候就晚了。”

    焦大娘接口道:“我们是一番好意,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们也没有法子了。”

    说完与孟大娘一齐向丁讶拱了一下手,说道:“丁老,我们不敢得罪你,刚才的话,如有不入耳的地方,还请你别见怪,都是九娘……”

    才说到这里,丁讶摆了摆手,说道:“不必说了!我哪有闲工夫与你们生气!”

    焦、孟二妇又施了一礼,这才带马而去,古浪叫道:“二位大娘,你们的好意我实在感激,等见了九娘之后,再当面致谢!”

    焦大娘回过头来,说道:“但愿你见得着她……一切自己小心吧!”

    说罢,两匹马与古浪的马交错而过,冒着风雪,向“广元”镇方向驰去。

    古浪一直望到她们背影消失,丁讶咳嗽了一声,说道:“还不走?雪下得更大了!”

    古浪这才回过了头,催马前行。

    他心中思索着她们的话,时惊时喜,又夹杂有很大的疑惑。

    丁讶却是一言不发,双手套在袖筒里,低着头,随着马跑的势子一摇一晃。

    古浪忍不住问道:“丁老,方才那两个妇人你认识么?”

    丁讶点了点头,说道:“这焦、孟二将,我自然认识。”

    古浪又道:“听她们的口气,桑九娘好似对我还不错。”

    丁讶冷笑了一声,说道:“哼,哪有这么简单!”

    古浪一惊,忙道:“怎么,你说她还是不愿意见我?”

    丁讶摇了摇头,说道:“谁知道,我与她已数十年不见,也许她的脾气变了,不过我想总不会太容易的。”

    古浪心头又是一沉,半晌才道:“她们为什么都说你是恶魔?”

    古浪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丁讶似乎吃了一惊,回头望了他一眼,说道:“过去的事情,何必再去提它?这一路你说了不少话,赶路吧!”

    古浪得不到回答,心想:“以往他在江湖上,想必是个头号难惹的人物!”

    这时风雪愈急,鹅毛飞雪,满空乱舞,寒风呜呜,吹得人口鼻难开。

    这条路更难走了,雪水泥泞,古浪只得把马速又放慢了许多。

    丁讶也把双手掩在面孔前面,叫道:“下面有座庙,我们休息一下!”

    古浪虽然不愿耽误,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丁讶的病体和马儿着想,也只有答应下来。

    不久之后,果然有一小庙宇,在风雪之中隐隐可见,丁讶回头道:“看来我们又有客人了!”

    古浪闻言一惊,说道:“什么客人?”

    丁讶一笑,说道:“少时就会知道。”

    听丁讶这么说,古浪知道必然又有事情要发生了,心中很是愤怒,忖道:“妈的!为了这支‘春秋笔’,这群老怪物真把我缠定了,再遇见他们,我真要拚死一战!”

    思忖之际,马儿已然来到了一座庙宇之前,二人一直到庙门口才下马。

    古浪下马之后,一手牵马,一手扶着丁讶,赶紧躲到门檐下。

    这座庙宇倒也不小,正门上挂着“开元佛寺”四字大匾,丁讶已然催道:“赶快叫门,我冷得紧!”

    古浪也觉得他双手如同冰雪一般,心中一惊,连忙用力地捶着门。

    过了一阵,里面传来一个嘹亮的声音道:“谁呀?轻点,听见了,听见了!”

    古浪提高了嗓子,叫道:“大师父,我们是行路人,请行个方便……”

    话未说完,庙门已然打开,一个二十左右的小和尚,用僧衣盖着头,叫道:“快进来!唔,好大的风雪!”

    古浪连人带马,一同进了庙,小和尚指着天井旁的席棚说道:“马拴在那边。”

    古浪见丁讶不言不语,面色极为难看,心中很是吃惊,忙对小和尚道:“小师父,烦你先把这位老人家搀进房!”

    小和尚答应一声,扶着丁讶往厢房走去。

    古浪把马牵到棚中,只见另有一匹骏马,正在吃草粮。

    古浪心中一动,忖道:“丁讶说又有客人了,莫非说的就是这骑马之人?”

    由于他挂念丁讶的病体,所以略一寻思也就放过,匆匆赶到厢房中。

    只见丁讶靠在一张竹椅上,双手捧着一杯热茶,不住地颤抖。

    古浪赶过去,急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丁讶摇了摇头,自语道:“讨厌的病……”

    小和尚推门而入,合十道:“小施主,你们大概饿了吧?”

    古浪一算时间,差不多正是进餐之时,便道:“麻烦小师父张罗一下,热的就行!”

    小和尚答应而去,古浪弯身扶着丁讶,急切地又问道:“丁老,你到底觉得怎么样?”

    丁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道:“唔,把包袱打开,快给我煮药!”

    这一路下来,古浪已经为他煮了好几次药,所以驾轻就熟地把药调好,着小和尚送来了炭火炉子,加水煎煮起来。

    一直到丁讶吃完了药,古浪才胡乱吃了些东西。

    丁讶服药之后,昏昏沉沉地睡在炕上,他全身发热,不住地吃语,情况非常严重。

    古浪双眉紧锁,坐在一旁暗暗发愁。

    望着丁讶烧得火红的面颊,心中忖道:“他又病又老,纵有天大的本领,又有什么用,桑家堡为什么还要如此防着他呢?”

    这一刹那,古浪想到了很多事情,望着丁讶瘦老干枯的病体,他想到一个走江湖的人,到了晚年是如何的悲哀!

    他心中寻思道:“不知道他有无妻室儿女……”

    丁讶翻了一个身,昏睡中呓语:“你……你好狠……”

    古浪心中一动,忖道:“他究竟有什么伤心事啊!”

    一念及此,越发觉得这个老人孤寂可怜,也想到自己未来茫茫的前途和岁月。

    他忖道:“如果我一直在江湖上这么浪迹下去,将来不是会像他一样么?”

    他这时虽然感慨良深,但是他还不到二十岁,雄心和壮志,是不容易消除的。

    古浪正在沉思之际,突听房门上有弹指之声,以为是小和尚,便道:“门未上拴,请进来吧!”

    房门开处,进来一人,古浪霍然站了起来,说道:“啊……是你!”

    进来的竟是久未露面的童石红!

    她身着一身黑色的劲装,上身披了件斗篷,肩头上不少积雪,她一面拍着积雪,一面说道:“我找了你好久,总算被我找到了!”

    她好似兴奋异常,说话的声音非常大,古浪赶紧指了丁讶一下,低声道:“声音小些,他刚睡着……”说着赶过去把房门关上。

    阔别许久,古浪乍见了她,有一种陌生之感,但是心底也有一种喜悦。

    他们站在一起,对视了片刻,古浪才说道:“你找我做什么?”

    童石红低声说道:“我要告诉你,我婆婆也跟来了,她认定‘春秋笔’在你身上,并且告诉我,她不得‘春秋笔’绝不罢手!”

    古浪冷笑一声道:“她既然认定了,由她怎么办好了!”

    童石红显得很关切,又道:“她还说她绝不相信你能抵她一掌,一定有人在暗中帮助你!”

    古浪又是一声冷笑道:“哼!她不相信来试试好了!”

    童石红一双妙目瞪了他一眼,说道:“人家好心好意地告诉你,你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古浪笑道:“姑娘,我在乎又怎么办呢?”

    童石红接口道:“我要你赶快想办法逃走!我陪你一起逃!”

    古浪见她说得如此天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姑娘,你说得太简单了,这一群怪物岂是容易摆脱的?再说‘春秋笔’根本就不在我身上,我逃个什么?”

    说到这里,突然觉得有些怪异,又道:“姑娘,你为什么赶来告诉我这些?”

    童石红一双美妙的眼睛,本来是与古浪平视的,这时却忽然垂了下去,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古浪心中颇为感动,含笑道:“谢谢姑娘一片好心,以后可再不要如此,若是让况婆婆知道岂不是不好?”

    童石红突然扬起了头,目射奇光,说道:“别说这么多废话,我们赶快走!”

    古浪气笑不得,指着丁讶道:“这位老人家重病在此,我岂能抛下他不顾?”

    童石红咬了一下嘴唇,略为思索,说道:“没关系!我去雇一辆车,时间还早,一下午可以赶不少路,等到他们发觉,我们已经出去几十里路了,嘻……”

    说着竟高兴地笑了起来,古浪却摇了摇头,说道:“唉!你想得真好,天下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再说我至死也不会逃的!”

    童石红好似急了,跺脚道:“唉呀!你真是傻!你才到四川,他们绝不会想到你突然又离开的。”

    古浪连连地摇头道:“姑娘,你弄错了,我若是一逃,他们更认定‘春秋笔’在我身上了!”

    童石红想了一下,问道:“那么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古浪毅然说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威武不能屈,他们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绝不逃避!”

    他说得慷慨激昂,豪气万千,一双黑白分明的俊目,射出了火焰般的光芒,有不可一世的气概。

    童石红默默地望了他一阵,说道:“那么你决定不逃?”

    古浪点头道:“绝对不逃!”

    童石红感到非常失望,她用一种异常的声调说道:“我知道,你到了四川就不肯走了……”

    古浪感到有些迷惑,说道:“姑娘,我原是有事到四川来的,我师父的坟在四川,我要去为师父扫坟。”

    童石红撇了一下嘴,说道:“算了,我知道你为了那桑……”

    说到这里,她眼圈一红,紧接着说道:“好吧!你找她去,我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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