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布粥的竟是穆相,可那个皇帝前几日夜里还在宫里夜夜笙歌,便引起了场不小的暴动。人心都是如此,对你的好他们记着却也望着,可他们往往会折射出人间一切的恶意来,就如同现在,没有一个人说穆惊鸿是个好的丞相,可万民都在唾骂皇帝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狗皇帝。
此刻皇帝的殿内也是不好过,他一早起床,他的寝殿就被百官围得水泄不通,本以为是何地又发生了洪涝,可未曾想,是城门外的流民突发暴动。究其种种,原是因为穆惊鸿早他一步施善布粥的缘故,这本是桩善事,可是流民却不这么想,如此一来,他便失去了民心。此时若不镇压,流民四起,从京城扩延到别处,他的龙椅也做不长久了,这也正好给了穆惊鸿一个暴乱的理由。
皇帝在寝宫里发着脾气,百官跪在他的面前,可没有一个人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气急了,传召了楚凌然入宫,想着最后不行,便只能将那些流民弑杀了。
“没用的废物,朕养你们为了什么!到了关键时候,没有一个人能给朕分忧解难。传!传楚凌然!朕要将那些流民全部镇压了。”
“皇上!万万不可!此事若是做到此地步,寒的可就不止这些流民的心了。”
群臣跪在寝殿里不敢抬起头看龙颜恼怒,可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解了这桩事。皇帝与穆相明争暗斗是常有的事,可穆相竟已做到了如此地步,着实让群臣两难。
“皇上,楚凌然到。”
楚凌然一早就预料到今日皇帝要来传召他,望着百官惶恐的模样,也就明白了穆若颖根本不是想楚凌然去参她,而是要为那位还想稳坐高位的皇帝出个谋划。
“楚凌然!朕命你带一只部队,去镇压那些流民,谁要是反抗,杀无赦。”
皇帝怎会不知道百官的担忧着实有道理,可如今自己有什么别的办法吗?再不进行镇压,那流民连玄武门的宫墙也敢闯。
“皇上,臣有一计,可助皇上破了此局。”
“爱卿快说!”
他还哪管的上什么阴谋权力,此刻谁要是能解了他的难,必跟着那旨意下了便好,如今的他,别无选择。
“皇上前几日不还封了那穆府的二小姐为皇女,虽说是穆府的小姐,但也是皇家的小姐。今日施粥,穆相并没有去,相反的,来的是穆府二小姐。皇上大可说是自己派的那家小姐来向流民施粥。”
“此计甚妙!只是……”
皇帝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若真能如此般最为好过,自己也不至于失了民心。可那穆府二小姐,毕竟是穆府的小姐,穆惊鸿的女儿,则会轻易的为他所用?
“皇上大可不必担心,皇上下一道旨便可,封那二小姐个实名官爵,让那二小姐也无话可说。”
“甚好。爱卿说,朕该给那二小姐封个什么称号?”
皇上此刻心中大快,终于是解了他一桩心事,他本就对穆府二小姐赞赏有加,真封个什么名号,也未尝不可,将来若真与穆惊鸿双方对峙,那二小姐说不定能为他所用。
“即是施粥,就也借此给个掌管银库的名号,把各地流通的银两都抽离开,如此一来,旁落在穆府的银两与皇宫的银两可相交织在一地,穆若颖即是官女,便不会中饱私囊。”
楚凌然说出了穆若颖所有的心愿,穆若颖要的就是这天下金银的流通,如此一来,各地官员便不敢中饱私囊,层层瓜分,穆若颖有的是天下的财富,她一人便掌握了何氏王朝的整条经济脉络,就如同楚凌然掌握的兵权一般,这个女子的手段自己是当真佩服。将穆惊鸿和皇帝玩弄于手掌,心甘情愿的交出整个王朝的财富。
“好!如此甚好!爱卿你替朕去宣旨!就封她为荣安国主,位比右相。”
皇帝这一句话,说的是让百官惊恐。自古以来从没有一个女子能在朝为官,还位列右丞。自古右就位于左之上,从正一品。他日相见,这些年过百生的老臣都要叫这个二八芳邻的少女一声下官。
穆若颖退到宫墙之外,淡然的望着流民暴动,流民自也不会伤害她,她在这儿休息到了晌午,看到玄武门外有了动静,远处好似是楚凌然的身影,穆若颖就了然楚凌然已将这件事办妥,她便重新回到了施粥的位置上,装出为难无辜的模样。
楚凌然在战场上待惯了,练就了一身本事,极好的眼力和耳力,他明明老远就看到了穆若颖淡定自若倚在老树上的闲散模样,见他来了又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似乎这场暴动与她没有丝毫的关系。楚凌然向来知道穆若颖心机深沉,行事狡猾,如今看来还是只会演戏的狐狸。
流民见楚凌然骑着马来到了城门外,更是暴动了起来,口口声声说要杀进皇城去取了狗皇帝的脑袋。
“荣安县主听旨。”
“穆若颖听旨。”
两人在流民面前自导自演的上演着昨天早已默契的戏码,旁若无人的说起穆若颖逼着皇帝立下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荣安在亲民之吏端重循良,教忠励资,敬之忱聿,隆褒奨。褆躬淳厚,垂训端严。业可开先式榖,乃宣猷之本,泽堪启後,贻谋裕作政之方。兹以覃恩封尔为“容安国主”。位列右相,以掌各地银两,望尔能与今朝为民无出。”
“荣安谢主龙恩。”
穆若颖心安理得的接了旨,完成了她策划多年的一桩大事,对着楚凌然严肃的嘴脸眨了个眼镜,手上悄悄塞了一千两银票给楚凌然,在他的耳后根吹了口气,狠狠调戏了楚凌然一把。
“咱们,两清了。”
流民们听了皇帝下的旨,才反应过来是皇帝命穆若颖来施的粥,自也不再暴动,安分的排起队开始安排吃食。
楚凌然望着那一千两银票,与那个女子狡猾的模样,心下痒痒,要不是后面还跟着他的随从,他必然带那个女子到个无人的地方去好好轻薄一番,问问她,他到底值不值这一千两,这个没心肝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