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若颖美貌的面具,露出她最真切的神情来,并不是嫌弃带上面具的穆若颖有多不堪,只是单纯的想要将穆若颖最真的表情收在心底。
“是,我见不得好看的女子接近你。”楚凌然应是从未想到穆若颖会如此坦率的承认她心里的醋意,竟有些接不上话来,他望着穆若颖可爱的模样,只想要靠近那个女子一点点…再一点点…就这么不分离。
“可这天下谁有我夫人好看?”
自行军之日起,穆若颖除了平日里沐浴更衣时会摘下面具,与楚凌然从来都是以面具的容颜相见,楚凌然今日看见藏在面具下被上帝眷顾,最完美的雕刻下的容颜,才明白,原来美色,当真可以误国。甚至比那罗刹更有用些,它能将人迷到一心沉沦与日月之间,楚凌然自问从不是个对于重视容颜之人,甚至形形**的人在他脑海中从未有过片刻记痕,可穆若颖却如果刻在了他的心里一般,一日不见便思之如狂。也许带穆若颖来东瀛是件好事,不然大军的士气尚未低迷,他就没有多大的毅力去与穆若颖分别。原来眷恋是如此的真实与缠绵,二人在这人间宛转且流连。
晚间回了帐中,穆若颖望见泠儿自今日下午望见马甫隆斩首后的头颅挂在城门之外,那人双目圆睁,嘴巴微张,似还能看见感受到疼痛后准备挣扎的舌头与喉结,黑发垂丝地随风而起,空中满是血腥味,也不知如今鲜血是否还如下午一般倾注而下,穆若颖知道,泠儿涉世未深,随军来到这里,是她望见杀的第一个人,还是…清风斩下的马甫隆的脑袋,那因血溅红的长白衣衫与刀刻而成的脸上只有狠绝与血腥味,泠儿被突如其来的意外而有些失神。
“今夜怎么不往清风帐中跑?”
穆若颖自然知道泠儿的心事,只是她爱清风就如同自己爱楚凌然一般,没有丝毫犹疑的坚决,她现在所担心失神的无非是些少女心事,她尚不知…清风背负了什么。
“小姐,原来…杀人是这么恐怖的。可是清风和我说,他和楚将军一样十二岁就上了战场,他为什么能在那么小的年纪有这么狠绝的心情?”
那丫头…说是对于清风的畏惧,其实是满满的心疼吧。她在尝试理解清风的生活,清风待她极好,好到就如同自己是个纯白少年,从没有经历过黑暗与阴冷地狱,将最多的光明给他心头的女孩,所以泠儿一直不明白,一个将领要背负的是什么,而一个需要复仇的将领,需要经历多少疼痛。
“所以我的泠儿,要为他未来的夫君分担苦难喽?”
“小姐!你胡讲!”
穆若颖其实也从不愿告诉泠儿太多,她失去了母亲,却拥有了她和清风,若这个女孩还能拥有拥抱阳光的机会与单纯美好的心思,穆若颖其实不愿意去将人间最深的黑暗让她知晓,只是不远后的未来,她一路随着大军东征西讨,鲜血淋漓的的人生她必定躲不过,又何必藏着让她对清风萌生出芥蒂与恐惧呢?
“泠儿,你可知清风姓什么?”
泠儿愣在原地,她也问过清风家住何处,总不会姓清而已,但清风永远是望着远方,平淡的和自己说他是个孤儿,清风就很好,无牵无挂四处为家。可是穆若颖这一问,她就知道穆若颖绝对知道清风真正的身世,清风瞒着自己的黑暗诡谲。
“他姓楚。”
“楚?他与楚将军是兄弟?”
“不,楚凌然本姓何,楚是前朝丞相楚儆河的楚。也是数十年前被灭了全族老小,未有一独子尚存于世,至今下落未明的那个‘楚’。”穆若颖也是在前日与东疆公主的谈话后,楚凌然才与他坦白了所有的身世,穆惊鸿杀了楚家老小,楚凌然与清风改名换姓活了下来,混迹在军营中,直到有了如今的天地。他们身上背负着国辱与家恨,所谓的鲜血根本不足为惧,因为清风自十二岁就躺在了整个楚府,他父亲与母亲的血泊中醒来,那份猩红与浓稠的血浆带来的冲击,早已让他忘记了人间还有恐惧可以抒发心里最深的痛苦。
“那…那他们自小就打算要杀好多人了吗?”
泠儿眼底对于清风的猜度与彷徨如今全然变成了心疼,如果有一个人能给清风温暖,也只有泠儿了吧。在这不幸中能有一丝感恩,对于清风来说,是最大的爱恋,所以他不舍得与和泠儿分享自己。可是穆若颖却明白,泠儿绝不比任何人怯懦半分,她拥有纯澈的心与强大的勇气,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住清风。
“是啊,从小他们就厮杀惯了…泠儿,其实这人间是黑的,所以红色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几日后,我们过东海便横渡至东瀛,我与楚凌然承诺过玛尔塔,东瀛人欠下我朝百姓的鲜血,我们必要上秤掂量着不少分毫的还给他们,楚凌然的大军会杀光整个东瀛那些无知禽兽,你会见证最残酷的战场,我希望你能勇敢些,别忘了,其实清风在比你小的年纪就足够勇敢去面对鲜血淋漓的战场了。但是心里的温暖,不还是只有彼此才能给予的吗?”
“小姐,我明白了!我去去就回!”
那丫头听完穆若颖的话,二话不说就忘远处清风的营帐里跑,像足了个一心只向夫家的小女子,穆若颖无奈却为她感到高兴,等大势已定,她想让清风给泠儿一个家。她与楚凌然的日后是困难险阻,但若能多一分欢愉给泠儿,她必当设想周全些。
“你去去…就不必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