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了一个将士的信仰,又为了提供了另外一条出路,城门一开,万事便齐备。楚凌然便不是何朝将领,而是新朝之主,那些如今驻守城门的士兵,早已不辨真假,兴许等着的无非是一个先发出的声音,他们便能丢盔弃甲。人们…往往不愿意做一个先退缩的人而已。
“将军…我愿如从前一样,誓死跟随。陪您征服山河万里。”
城门上的那位首领,挥出手中的长剑,将王朝的战旗连杆看下,旗帜分杨万里而落,就如同那顷刻间崩倒的军心一般。长剑直落与城门内的将士面前,深陷于泥泞之中,让他们清楚的明白自己要跟随的人究竟是谁。
“将军…我等誓死跟随将军!”
城门打开,所有的百姓与将领们都分成两行,叩拜马上并排的两人,少年俊气硬朗,天下无双。少女风姿卓越,绝世独立。如此两人,当配上天下之主。楚凌然与穆若颖对视了一眼,就如同三个月前在城郊的第一眼一般,一眼万年。眼中的少年终归是成就了自己的抱负,他终于不用活在亏欠与仇恨中彻夜难眠,今日马蹄进城,万花来奔。
“凌然,一进了这城门,你就是天下之主了。”
穆若颖望着自己眼中的人,?楚凌然向她伸出手,双手紧握着感受对方心跳的脉搏,穆若颖清晰的感知到楚凌然此刻的紧张,终于,熬过了万年孤寂与悲愤,终于能将自己的国家与身份宣之于口,终于能还天下百姓一个家了。
“颖儿,那时你同我说,你不在乎这天下与穆府,你无牵无挂。可我想做你的家人,给你人世间最后一丝真诚与温暖。”
楚凌然与穆若颖策马进了京城,而后的大军紧随其后,他们经过那曾经无数次经过的烟花柳巷时却发现京城已无昨日风光旖旎,如琉璃铺上了一层烟雾一般,灰蒙一片。京城也成了一个荒寂之地,那皇宫也更是如此,静寂得…失去所有的踪影。
楚凌然进了皇宫,四处奔窜的宫人外,再没有了皇室的踪迹。恐怕都逃进了地下藏身之中。那藏身之处历来只有王室嫡亲知晓,他们自以为楚凌然便不知当年何氏王朝修建宫殿时最深处的秘密。谁又会知,楚凌然…是当年的前朝太子呢?
“凌然,他们藏在寝殿之下?”
何祁宇率着一方军队跟着楚凌然率先来了皇城,那个让他夙兴夜寐的地方,他痛恨这皇城里的每一个人,痛恨到…想要杀了每一个侮辱过自己母亲的人。一个身份卑微的婢女,却要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买一生的过错。他要亲手砍下那个畜生的脑袋,让她的母亲泉下相知,不过是一个懦弱无能的昏君而已。
“嗯,应该在正大光明殿之下。”
那时当年他父王建造寝宫时为防外敌来袭建造的最后一处安身立命之所,当年自己也是在那处逃过了一劫,被楚相救下。那皇帝…如今还沾沾自喜自己绝不可能找到他吧。
楚凌然的军队来到了正大光明殿,在那龙椅之下有一暗格,里面直通一条地道,地道通向城外荒郊,地道之内放了无数的钱粮。楚凌然早知那皇帝会躲在地道之内,在来京城之前,与穆若颖相见的那一天,就率先去了地道的另一头,关上了城郊的出口,那皇帝如今必然在地道中四处摸索,不得出口。
“放火!”
何祁宇命士兵燃了数堆火把,想要活活烧死王室中的那些人。他的语气冰冷绝情,全然不像之前那个温文儒雅的王爷,这是穆若颖第一次认识到何祁宇的真实一面,果然他对何氏王朝的恨丝毫不减楚凌然。
在昏暗无光的地道下,燃气熊熊的火光,火势蔓延到最深处,便能听到地道下的凄惨叫声,那分分秒秒的煎熬,用着最激烈的嘶吼表达他们的痛楚,那一声声似乎从地狱而来,却最终还是躲不过走向地狱的宿命。
声音愈发凄厉,妇女孩童,老弱尊者,无一幸免。那高高在上的皇帝,那雍容华贵的皇后,从前对自己的母亲嗤之以鼻的高贵皇室们,如今在这地道之下终结了生命,他们的痛不欲生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罢了,可楚凌然与何祁宇却挨了十余载的烈火灼心。为的就是让他们也感受到死亡并不痛苦,但人间你熬着,盼着你自己的死亡,才愈发恐怖。
直到最后…火势减弱,声音也再无了响声,只有一缕缕浓烟从地道中蔓延而来,那是人肉的血腥,那一股股浓烟飘向天际,穆若颖不知,它们能不能抚平楚凌然与何祁宇的伤害,穆若颖只知,这个王朝在此刻终归是覆灭了。
“来人…将他们的尸骨扔出城外。”
楚凌然回过头,转身不再去看向地道中的浓烟滚滚,他望着那皇宫死一般的寂静,他心中所想,不过是一份快乐,如今的他…可能算是。楚大人,与父王母后又可曾看见,他带兵攻进皇城,要了那个狗皇帝的性命,那一国的百姓,他们又可曾知晓,何氏王朝不曾抛弃他们,盛世太平,晚了多年方能应允。
乱世终于在此刻太平了些许,至此之后,青史重写。赢者另论,输者交由历史相定。何祁宇的眼中终于抹去了最后一份深重的疼痛,他一生为了复仇而活,如今…他与楚凌然终于能为了自己,为了百姓,为了天下的抱负而活。那是男儿的志气,穆若颖在身后,看着他们二人,以命相赌,最终终究是赢了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