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茶,送进了书房,苗岭正低头看一份文件,说了声“谢谢。”右手抓起了茶杯抿了一口,仍然没有抬起头。“你应该把你爱人调到本市来,这样,也好有个照应,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张姨小声地说。
“唔?”这一句来得突然,苗岭奇怪地抬起了头,张姨眼睛躲闪着,尽量不和他对视。“怎么,我的很多不良习惯让你反感了?”
“不是,不是。你可别多想。我只是想,我一个外人,不能很好地照顾你,你这么辛苦,没个人精心照顾,会熬垮身体的。”她很认真地说。像他这样一个一心专注于工作,而把家庭抛在脑后的男人,是不多见的。正因为如此,才需要一个爱他的、疼他的人,给他更好地呵护,才能让他时刻都能保持充沛的精力,像一个斗士一样,去应对任何艰难险阻。她没有看到他有任何不良嗜好,像一个圣人一样,每天来去匆匆,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在这里刚把局面打开,这时候忙着把家人接过来,会让人认为,我也是一个私心很重的人,会给一些别有用心的创造机会!再说了,陆菁有自己有事业,她根本不喜欢那种夫贵妻荣的生活。她天性淡泊,不喜引人注目。我工作了这么多地方,她一直在大学教书,还是哲学。挺有意思的。而且,我们一直分居,这不是她的错,她只是生病了而已。”
“是什么病呢,能治好吗?”张姨关心地问。
“是一种怪病,很难治愈。而且,她并不认为自己有病,拒绝一切治疗。”苗岭平静地说。
“分居?生病?”这让张姨很好奇。得病了,才应该更需要照顾和安慰,却是分居?现在的人啊,什么怪病都能得,以前咋没听说现在的这些怪病。她摇着头,表示难以理解。
“那…”还想说点什么,见苗岭已经勾下头继续看文件,“你早点休息吧,我走了。”就转身,走向门外。听到大门关闭的声音,苗岭抬头看了一眼门口,停了一下,觉得自己和张姨说的有点多。
很多的时候,他总想和人分享一下心情,他的甘苦与心得。而每到这个时候,他却总是一个人,只能偶尔自言自语,但没人能听到。久而久之,他晚上就不说话了。有时,只是睁眼看着某一个地方,看似发呆,其实,心里风起云涌,每个曾经过往的面孔,都鲜活得很,各自表演着不一样的人生。
刚才,张姨的一席话,又触动了他内心的秘密,使他的心情,一下变得糟糕起来,心乱难静,索性站起身来,在书房里踱步。一圈,两圈,他无聊地记着数。窗外,那一抹残月,像一只瞌睡的眼一样,半眯着。
陆菁是苗岭大学的校友,不是一个系的,她是读哲学的,而他是读管理的。苗岭很喜欢读书,她也喜欢。一次他望着她的背影吟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回家放牛。听到了他的吟诵,她回头顾盼了一眼,莞尔一笑。一来二往的,也就认识了。两人度过了大学青春浪漫的爱情时光。毕业后,就分配到了新疆,一起在首府工作:苗岭在机关部门,陆菁则在一所大学里任教。两人顺理成章地结婚了。